金陵城东的钟山,北望大河,松柏森森,山林锦绣,风景优美,是以金陵城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多在此购置产业,也是夏日消暑的好去处。 北山脚下,一处深宅,粉墙黛瓦,朱门格扇,雅致古朴。宅子的后院,寝房之中,建康府通判顾松半倚在朱榻之上,正在欣赏着一白皙冶艳的年轻女子奏琴。 室外夏日炎炎,室内却是清凉,檀香袅袅,桌案上美酒佳肴,瓜果冷饮,建康府通判顾松自斟自饮,舒适惬意。 北宋时,通判与知州同领州事,职掌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审理等事务。各州公文,知州须与通判一起签押,方能生效。通判还有权监督和向朝廷推荐本州官员,如果知州不法,通判可以奏告朝廷。 到了南宋,有战事时,通判负责筹办钱粮,催收经制钱和总制钱,权力极大。 而像顾松这种由政事堂直接差遣的通判,更是举足轻重,可以和江南东路制置使兼建康知府汪纲分庭抗礼。 “李大家,你的琴技,可是越来越高了!” 一曲奏完,顾松放下玉杯,笑眯眯喝起彩来。 “顾相公,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奴家敬你一杯。” 李香香过来,在顾松身边坐下,纤纤玉手端起酒杯,二人笑意盈盈,相对一饮。 “李大家,朝廷废除官妓贱籍,本官倒是更方便见你,再也不用去秦淮河上偷偷摸摸了!” 顾松怀中温香软玉,心情舒畅,大笑了起来。 自年初起,朝廷在江南东路试行新政,废除官妓贱籍,废除百姓买卖个人织养的私税,大刀阔斧,李香香也算是受益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风流韵事和作奸犯科,反贪司早已了如指掌。 “话虽如此,但姐妹们在金陵讨生活,还不是仰仗顾相公照顾。顾相公若是不叫奴家来,奴家自己也会找上门。” 李香香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鄙夷至极。 躲都躲不掉,顾松派人找上门来,她能说不吗? 虽然她已经是自由身,可她还得在金陵城混,除非她销声匿迹,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李大家,你的琴技越来越好,嘴也是越来越甜了!” 顾松志得意满,哈哈笑了起来。 还想摆脱自己,当真是自不量力。 “顾相公,你这座私宅价值不菲,恐怕得值上万贯吧?” 李香香转移了话题,回到顾松虚荣心强的话题上来。 “这是今年三月,江宁县的那个刘浩所赠,价值三万多贯吧。我要是纳了你,你以后就可以住在这里,为本官弹琴唱曲了!” 果然,顾松脸上傲意顿现,样子也是顾盼自雄。 李香香羡慕的眼神,让顾松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江宁县的刘浩?” 李香香吃了一惊,下意识提醒道: “顾相公,刘浩声名狼藉,可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他做的蠢事可不少,千万不要连累了相公。我可听说了,朝廷反贪防腐什么的,搞的风声鹤唳。顾相公可是要谨慎些。” “李大家,你过虑了。” 顾松微微一笑,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大宋立朝至今,有查处官员贪腐的吗?这宅子是刘浩赠与本官,本官又何罪之有?况且,朝廷反贪,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当真。要是真查,朝中官员,包括那些执政大臣,你以为他们是干净的吗?皇帝难道也要处置他们吗?” 顾松的话,让李香香一怔。 难道说,朝中那些执政大臣,也有人身犯律法? “顾相公,真有执政大臣涉身其中?” 李香香好奇地问了起来。 她其实只是想知道,顾松到底陷进去多深,还能在现在的位子上待多久。至于是不是有执政大臣犯案,她压根就不在乎。 “大宋天下,有不贪的官吗?反贪司,哼,不过是皇帝脑子一热而已。我大宋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官员都抓了,谁去治理天下?那些愚民吗?” 顾松冷冷言道,没有谈那个朝廷高官贪腐,反而普及了一番事实和史实。 “顾相公,皇帝创立金陵讲武堂,又在江南东路推行新政,练兵什么的,看样子是要有一番作为。顾相公,你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李香香给顾松斟酒,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江南东路的各种新政,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让李香香惴惴不安,又很是有些期待。 像顾松这些官员,吃喝嫖赌,酒色财气,什么坏事都干,就是不为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