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之前确实有很多人也曾跪求兰鸢山,让兰鸢山别打他,但被这么一个小崽子跪着求——而且这个小崽子名义上还是他的儿子,就让兰鸢山心里有点微妙了。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君钦,兰鸢山不满地“啧”了一声。
说好的酷炫狂霸拽的阴郁酷哥主角攻呢?
就这怂样?
思及此,兰鸢山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兰君钦的膝盖,示意他起来,却换来兰君钦浑身猛烈的一抖。
他像是个害怕到了极点的小动物,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抖抖索索地从护着脑袋的双臂缝隙里看向兰鸢山,颤声道:
“父亲,别打我.........”
“........”
兰鸢山沉默半晌,最后干脆蹲了下来,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兰君钦,开口就是一句:
“你是我儿子吧?”
他说话时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但是并不刺鼻,没有想象中熟悉的浓郁酒气,让兰君钦忍不住一怔,半晌,才好似回过神来,缓缓点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嗯。”
........好家伙,竟然直接被自己吓哭了。
兰鸢山看着泪水爬满脸颊的兰君钦,无语了片刻,道:
“是就起来。”
他声音淡淡,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兰君钦:“我没你这么怂的儿子。”
兰鸢山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沉静,漆黑如同墨玉一般深不见底,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
兰君钦看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好似被安抚了下来,半晌,眼睛里的眼泪慢慢停止了转动。
兰鸢山见兰君钦总算不哭了,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本想把兰君钦拉起来,但兰君钦显然被他吓得腿有些软,兰鸢山只能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丢到沙发上。
“以后少让我看见你哭,心烦。”
兰鸢山丢人好像丢一个没什么生命力的麻袋一样轻而易举,随即顺手拿起沙发上的被子,盖在了兰君钦身上:
“坐好。”
兰君钦吸了吸鼻子,乖乖地缩在沙发角落坐好,明明是这个家的主人,却局促的像是个客人,警惕的视线仍然落在兰鸢山的身上,客气又疏离礼貌:
“谢谢爸爸。”
“........”兰鸢山没吭声。
他把被子给了兰君钦,自己也冷,左看右看,从地上抄起一瓶没开过的酒,库库喝了一口暖身。
“........”看着兰鸢山又在喝酒,兰君钦眼神一暗,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出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兰鸢山喝醉了又打他。
但出乎兰君钦意料的是,兰鸢山并没有多喝酒,而是点到即止地喝了几口,随即忽然又转过头来问他:
“你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没。”兰君钦先是一愣,随即抬头看了兰鸢山一眼,慢吞吞道:
“没吃。”
“........”兰鸢山三口两口把啤酒瓶里的酒喝完,随即啪的一下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站起身,往厨房去了。
刚刚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厨房很久了,这会儿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看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吃。
主要是他自己也饿了。
兰鸢山打开冰箱,又打开了旁边的橱柜,似乎是想要找点东西吃,但他前前后后找了五分钟,最终只搜刮出一个鸡蛋、几根葱和一个没泛潮的面饼。
米袋早就空了,比他兜还干净;橱柜里也没有什么剩饭剩菜,碗也不知道是洗了还是没洗,油腻腻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兰鸢山勉强挑出个干净的,开始烧水做饭。
结果水烧到一半,灶台天然气又没了,火打不起来,兰鸢山只好打开电磁炉,糊弄糊弄做了一碗面。
不过,虽然原材料很简单,但是兰鸢山手艺还算不错,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菜香。
兰君钦坐在客厅里,鼻子动了动,下意识朝厨房里插着裤兜做饭的兰鸢山看去,半晌又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天的奔波忙碌和神经紧张让他忍不住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
在梦里,没有成堆的碗,没有破旧的家,只有一个容貌姝丽、长相有些雌雄莫辨的男人抱着襁褓里的他,一边说话,一边轻声叹气:
“你那狠心又绝情的爹不要我,也不要你了。”
那男人的声音好像还在身侧,但朦朦胧胧,却听不清晰:
“我得把你送回他身边。”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什么意思?
兰君钦只觉这话里还有别的一层意思,还想再听,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不耐的说话声:
“别睡了。”
兰鸢山伸出指尖,顺手弹了一下兰君钦的眉心,轻微的痛感把兰君钦吵醒了:
“起来吃饭。”
“.........爸爸?”
兰君钦眨着眼,显然还没有从梦里彻底醒过来,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人都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