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建说不出反驳的话。
“至于磕头,大可不必。”跟大树相处的越久,屈浩越心疼,也就忍不住迁怒这些村民,“前辈不稀罕。”
焦建苦笑,“我会与他们说的。”
“树有枯荣,人有生老病死,一切皆是自然规律。”时落说,“至于山中生灵,既生了灵智,那便是有意识的,与人也无差别,村民若是杀了他们,那便是背了罪孽,日后必然是要还的。”
“我知道大师的意思。”焦建突然觉得手中的袋子有千斤重,他腰背弯了一下,而后挺直,脸也有坚毅,“有人说好人不一定有好报,这话我赞同,但是还有一句,那就是做坏事一定有恶报。”
“大师的话我一字不落地告诉村里人。”
老杨接过焦建手里的袋子,从里头拿出还热乎的包子,一人分了两个,“趁热吃。”
几人干脆在山下把包子吃完。
焦建拿着一个包子,却没什么胃口,他把包子给欧阳晨,“大师,师兄,要不你们吃了午饭再走吧?我爸这两天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能见着大师,我爸想请大家吃顿饭,他当年当兵的时候在部队的后勤做过饭,他做饭挺好吃的。”
时落没应,欧阳晨便是活:“再说吧。”
时落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
离开前,她在山下摆了阵法,而后告诉焦建如何破阵。
“大师,师兄,去不去村里?”焦建这回不好提请一行人去他家的话,他说:“我不会让村里人打扰大师的。”
他知道大师肯定不愿意见村民。
欧阳晨看时落。
这要看时落的意愿。
其他人也都没开口。
一行人都自觉以时落马首是瞻。
“去。”时落说。
回去的一路,许多村民都目送他们离开。
松树的事在几个村里都已经传开,他们也知道时落帮了他们。
有人想跟他们打招呼,可看到唐强跟锤子的脸,还有锤子手里不停晃悠的铁锤,又缩着脑袋退了回去。
在经过北头村时,有个六十开外的老人匆匆奔来,“焦家小子,这几位就是大师吧?”
焦建回道:“是的,那些人都是大师救的。”
他又跟时落解释,“大师,他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被拖拉机压着的人,他姓张。”
张老头搓着手,紧张地问:“大师,我,我想去给树神磕个头,谢谢他当年救我,不知道行不行?”
“无需。”正如屈浩说的,大树庇护这些村民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日后莫要去打扰便是最好。”
锤子忍不住冷嗤,“时大师说得对,前辈救你们不是为了你们的谢谢两个字,也不为你们磕的那个头,前辈对你们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偷走了前辈最重要的东西,他都没有要你们的命,前辈对你们是真的仁至义尽了,以后他也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你们好自为之吧。”
围观者,尤其是年长者纷纷红了眼,他们不光为大树感动,也为自己的日后担忧。
人的年纪大了,总会有个大毛小病,没有树神护着他们,他们说不定就活不到老死的那一天了。
谁不怕死?
不少村民开始骂村长,说他瘫了也是活该。
有的甚至直接朝着山噗通一声跪下,不停磕头。
他们求大树别放弃他们。
“你们别太过分了,怎么地?你们还想让前辈保你们长命百岁啊?前辈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了。”锤子可不跟大树一样沉默,他说:“这些年你们就没觉得山的药材一茬一茬长?你们就没觉得野菜割完还有?”
他们当然觉得了。
那时候他们没多想,只以为是山的土质好,利于草药跟野菜生长。
因为这是公山,几个村子的村民都能山去采。
以前村里人都穷,有个头疼脑热的,有的村民舍不得花钱买药,就去山采药,自己熬着喝,说来也怪,山的草药比买的药还有效,就是发热,喝一顿就能好。
许多外村的人也慕名而来,想挖药材,也有人过来专门收药材。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药材就没有以前多了,也没以前长得好了。
“大师,您能不能跟树神说说情,我们为树神立长生牌,树神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求树神不要放弃我们。”
“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了。”锤子重重哼了一声。
不少村里都勾下了头。
唐强拍了一下锤子的肩膀。
不需要他们再多言,日后村民会一日比一日后悔。
当然,这其中也有以德报怨的,时大师留了灵力给前辈,恐怕也有让前辈有力气教训那些试图山找茬的村民。
欧阳晨先前说好的要见焦父,他与焦建一道去焦家。
时落不打算见,她跟屈浩及唐强一行人在车等着。
车子就停在村口。
大师要走的消息在村里传开。
得知时落他们要走,老高提着两袋子水果点心,他过来是想打听一下大树的情况。
老高把水果点心要从车窗口递进去,他问:“大师,前辈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