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屿看了一眼,不以为意。
少女忽有些拙舌:“你刚才说,给我……”
宁烟屿缓声笑道:“这些是我母后娘家当年贴的嫁妆,她传给了我,我没那个经商的头脑,也没时间料理这些,只好拜托给你,这只是十之一二,让你练练手的,等你处理得得心应手了,后边的九成,我再给你。”
这些……居然都是只是十之一二!
师暄妍抱着契书,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生出许多的感动来。
这感动无关风月,只是第一次得到一个人如此信任和激励,心口滚烫,便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感。
再看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从前那般可恨了。
看她粉扑的脸蛋
,便知她有多激动,宁烟屿没想到,比起成为太子妃,反倒是些许不足挂齿的小事,令她如此受感动。
师暄妍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再一次,小声地去试探:“都是……给我的?你不怕,我亏了吗?”
宁烟屿道:“亏能亏到哪里去,师般般,有我给你兜着。”
他拍了拍自己胸脯。
其实颇有些想让这个小娘子来靠的意思,看她如此感动,接下来给他一个拥抱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那个小娘子呢,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抱过来,反倒是如获至宝地揣着那些契纸,把箱笼“唰”的一声锁上。
她站起了身,将她的宝贝推进了寝屋最里间的床底下。
似乎那里,是她最隐秘的藏物之处。
上次,便是她把身长八尺的自己推进了床底下。
宁烟屿舒了口气,心想,已经名正言顺了,他应该再也不会有躲在床底的机会了,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拨开床帏,便要入她的床榻。
谁知那小娘子见状,眼疾手快地上前来阻拦,将他往外推:“你做什么!”
被推下床的太子殿下感到一阵莫名:“我——”
话没说完,师暄妍就打断了他:“不可。今日你就在此处,打地铺,不可上我的床。”
宁烟屿不肯干:“师般般。你是我的妻子。”
师暄妍更是铁石心肠:“不行。还未过门。”
“你我早已成周公之礼。”
男人继续辩解。
“一是一,二是二,那是无媒苟合,现在既然走了正路,就要遵守正路的规矩。”
反正小娘子说的准有道理。
她看着太子穿着一袭同色梨花雪寝衣,孤零零一个大高个儿站在纱帘外,又想到他送来的那么多箱笼的东西,也有些于心不忍,便生出恻隐来,自己打开衣柜,取了棉褥。
当着宁烟屿的面儿,她把那棉褥铺在地上:“今夜你就打地铺睡。”
宁烟屿一动未动在旁瞧着她:“师般般,你就当真如此狠心?”
无奈地望望她,却得不到这个铁石心肠的小娘子的一丝半点回应,渐渐地,男人的心也凉透了下去,只好认命,答应就在地铺上将就。
但他的脚甫一踏上地铺,师暄妍又来阻拦,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腰,宁烟屿被她又勾了回来,这回,他该是有些委屈了:“师般般。”
师暄妍道了一声“你等等”,便又重新搬了两床厚棉褥出来,将它抖开,铺在原有的地铺上:“近来雨水多,地上多潮气,我给你铺厚实点,再架个熏笼在旁边。”
她铺好床铺,又去找熏笼。
看着少女忙前忙后的身影,男人心里像猫抓挠一样,想不顾所有将她一把拽过来,便如在折葵别院那晚一样,好好地欺负一番。
只是这般静谧美好的光景不常有,他不忍心破坏此刻的宁静与温存。
能得到她关心着,即使不是出自于男女之情,也
颇有滋味。
宁烟屿对师暄妍有的是耐心,他不相信,到最后他会得不到她的心。
无妨淡薄,但求唯一。
师暄妍把地铺整理好了,金丝八角的熏笼也为他架上了,才舒了口气,一指床榻:“上去吧,将就着点睡,明日,你最好还是另外找一间屋子住,这不是长久之计。”
宁烟屿踩在地铺上,这褥子已经铺了好几层,分外柔软舒适。
他看了看她,其实这里的条件比东宫要差许多,但能卧在小娘子身旁,便已是甘之若饴。
安静的夜里,一双各怀心事的男女,各自睡了下来。
耳朵里落满了彼此呼吸的声音。
师暄妍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被一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敢入睡,生怕一旦睡过去,某些人就会扑上来,于是只好睁着眼睛。
屋里只燃了一根火烛,光晕明灭,幽幽照着那一隅角落。
师暄妍左右是睡不着,来回翻动了几下,纱帘外传来男人的沉嗓:师般般。?_[(”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宁烟屿在枕上偏过视线,看向纱帘之后的女子。
那身影朦朦胧胧,如一支凝露海棠,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师暄妍其实是想问的,当年,那些被驱逐出长安的婴孩不止她一个,她依稀记得,一共是七个人,他为什么独独要娶她?
如果那些婴孩当中,也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