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温缱会问自己,相信命运吗?
绝大多数时候是不信的,但偶有也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会让她心生恍惚——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劫数难逃。
就如同现在。
在推开门之前,温缱没想过她会再次遇见谭西平。
这家酒吧的名字就叫“槐树胡同23号”,如果按照导航走,车能从另一条街开到酒吧正门口。但出租车司机没用导航,凭着经验就把温缱送到了后门这条胡同里。
也把她送到了谭西平的面前。
坐到吧台前,温缱还有些恍惚。
软厚的地毯,昏幽的光线,男人微弓的脖颈,唇间的香烟,以及望向她的那双似笑非笑深情眼……
那么一个瞬间,温缱有种一脚踏入浮华迷梦的错觉。
那时她愣怔着站在门口,穿堂风挟裹着闷热清苦的气息从两人身间穿过,她的裙摆和他衬衫衣角被一前一后掀起。
片刻的静默后,谭西平先开的口。
他咬着烟,晃了下指尖已熄灭的火柴棒,声音有些含糊。
两个字,但温缱没听清,依然杵在原地。
谭西平等了片刻,似是不耐烦再重复一遍,直接抬脚向她走了过来。
那条通道狭窄,壁灯幽白的光束一寸一寸落在他的身后,男人的脸越发清晰明朗。
温缱完全动弹不了,整个人像是被魇住,只能直勾勾看着这张英俊逼人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谭西平身量很高,站在温缱面前时,影子落在她的身上,能将她完全笼罩起来。
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温缱呼吸困难,心跳紊乱。
谭西平抬起手臂扶住她身侧的门框,微微躬身。
这个动作让两人距离过于接近,温缱甚至能隔着空气感知到他身上体温,以及极具存在感的男性气息。
无端的熟悉感从心头泛起,温缱有片刻的走神。
她自己都很诧异,她竟然将他的气息记得如此清楚。
他们仅仅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我说,妹妹……”
疏冷的声线兜头落下,从耳膜径直敲在温缱的心尖。
是那雨中松林、雪后日光。
哦,原来跑车中的那个人也是他。
温缱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就被他这声“妹妹”叫红了脸。
谭西平似是看出了她的脸红心跳,微微一挑眉梢,嗓音里就多了几分戏谑:“劳烦关门让我点个火,行么?”
最后两个字他特意放轻了嗓音,混在唇齿间,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温缱后脊窜起一道电流,酥麻入骨。
谭西平俯身看她失神的眼,忽地轻笑出声:“妹妹?”
温缱骤然清醒,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他说的是让她关门,脸上登时火烧似的烫起来。
羞耻与窘迫,不知哪种情绪更多一些。
她不得不承认,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
“喝点什么?”
调酒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缱收回思绪,在酒水单上随手一指,等酒调好了她才发现她点的是无酒精的特调。
纯白透粉的液体,点缀了薄荷叶,看起来清透澄净,煞是好看。
本想换一杯含酒精的,又被这颜值牢牢吸引。
算了,无酒精就无酒精吧,反正鸡尾酒那点度数对她来说也够不上买醉的。
温缱家乡桐城盛产白酒,她自小是在酒香中泡大的,酒量没探过底,总归是从没醉过。
大学毕业散伙饭时,大家都喝嗨了,红的啤的白的轮番来,喝到最后所有人都趴下了,只有温缱依然清醒。那次之后大家纷纷说人不可貌相,平时看起来滴酒不沾,乖得不行的人,竟然是海量!
温缱没尝过醉酒的滋味,本想今晚尝一尝的。
她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打量四周。
酒吧里都是抱着同样心思的男男女女,彼此目光在暧昧光线中浮动交错,找寻机会。
经验老练的人,只需对视一眼就可以知道,与对方是不是同类。
像温缱这样的新手,无论怎么佯装镇定,身上那股青涩感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乌发,白裙,水波粼粼的杏眼……像误入黑暗丛林的小鹿,不知自己散发着新鲜可口的血液香气,容易引来暗中蛰伏的狩猎者。
她对此无知无觉,自顾自抱着酒杯小口啜着,目光频频投向吧台的另一端。
谭西平倚在吧台边和调酒师说话,微垂着颈,额前碎发散乱,阴影落在眉骨上,偶有浮光掠过,唇边漫不经心的笑意时隐时现。通身的风流意味,说不出的勾人。
温缱的视线递过去就收不回来。
笑起来好看的男人不少,但像谭西平这样,好看到足已勾魂的,温缱见识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他一人。
实在是过目难忘。
借着酒吧时明时暗的光线遮掩,温缱看了一眼又一眼。
可能是她看地过于放肆了,正在与人笑谈的男人忽地一抬眼,温缱没有半点防备,直直撞进他的眸底。
愈是美丽的东西愈是危险。
对视的短短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