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手里握着一支风车,粉糯糯的小脸上全然是一派无知好奇的模样。
面对着这样一个粉丸子似的小东西,商宴心都快化了。
她走上前去蹲在小男孩的身前,刚好与男孩差不多高,商宴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捏他头顶的丸子,放软了声音道,“对呀,”
“这么晚了小朋友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呢,还光着脚,很容易着凉的哦。”
闻言,小男孩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圆圆的眼睛黑的发亮,“因为我在等姐姐啊,”
商宴微微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呢?”
虽然她是狼狈了些,但穿着打扮都是男子的模样,这小男孩如何是一眼就看出来的?
“因为只有姐姐才会在头上戴花。”
男孩说着用手指了指商宴发顶的昙花木簪。
商宴为小男孩的聪慧和童真而吃了一惊,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聪明,”
说着,商宴突然才想起来皇叔还在身后,便自然的扭头去看。
楚依安依旧站在刚才那个位置,负着手,仿若置身事外的看着二人,眼神淡漠而清明。
这让商宴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正当商宴出神之际,小男孩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指尖。
“姐姐,你晚上就去我家里住吧,我阿母烧的汤可好吃了。”
小男孩的手肉嘟嘟的,虽然小,却能感受到他在使劲。
商宴是真的饿了,小男孩又眼巴巴的抓着她不放手,商宴便又回过头去想询问楚依安的意见。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从碎石路的另一端缓缓走来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妇人。
老妇人挎着一个菜篮子,上面盖了一块粗布,露出一角还带着新鲜泥土和藤蔓的地瓜。
“宝儿,你又出来调皮了,你阿母可是到处在找你。”
老妇人似是嗔怪的说着,看来这个叫宝儿的男孩向来是贪玩惯了的。
见有来人,怕被误解说她拐带儿童,商宴也随即起身,男孩却依然拉着她的手不放,这让商宴颇有些为难。
“小姑娘,你们不是本村的人吧?”
“啊,对,我和皇……”
“……我和师父路过这里,夜深了想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就在皇叔二字要脱口而出的瞬间,商宴突然反应过来,所幸及时改口,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还好那老妇人没有察觉,商宴忍不住偷眼去看楚依安,楚依安明显要沉得住气的多,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天黑了,山林里也多野兽,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去老身的茅草屋里暂歇一晚吧。”
老妇人热情邀约着,话里虽然是在询问她,目光却停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楚依安身上。
“如此,有劳了。”
楚依安说着,略微勾唇一笑。
商宴大口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有住的地方了。
正要走,却见男孩依旧紧紧攥着自己的指尖不放,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宝儿乖,姐姐今晚就不去打扰你们咯,你可得早点回家,不要让阿母再担心了。”
闻言,男孩终于软软垂下了手,面上一副极为失落的模样。
商宴又歉疚的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见楚依安已经迈开了步子,这才连忙跟了上去。
“看来这村子里的人还是很热情好客的,连小朋友都教导的那么乖巧。”
商宴小声的说着,楚依安正不疾不徐的走着,却突然停下脚步,眉眼深沉的看着她道。
“山野虽不似朝堂,却也并非安乐之所,你可知行走江湖,最应该防范的是什么人吗?”
商宴认真的想了一想,“是山贼和敌寇吗?”
“错。”
楚依安干脆的否决道。
“那是什么人?”
商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楚依安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着,嘴里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
“是和尚,老人,和孩童。”
短短的一句话,却似敲击在商宴心头上,商宴神明微清,她突然察觉到似乎从他们进入村子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一直在暗地里盯着他们。而每当她看过去时,却只能捕捉到那散出一缕烛光的窗户和门缝。
商宴回过头去,见那个叫做宝儿的男孩仍然站立在原地,赤着脚,手里的风车在夜色中悠悠转动着。
唯一不同的是,那男孩原本脸上的天真和软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不同于五岁孩童该有的幽深和冰冷。
商宴只觉背后突然蹿起一股凉意,令她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上前两步攥住楚依安的小臂紧紧倚靠在他身上。
楚依安也不说话,嘴角微弯,继续向前走着。
在碎石路转弯之前,商宴再回过头去,那个男孩已经小跑着消失在了夜色中。
或许,方才是她看错了吧,那明明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罢了。
心里想着,商宴也缓缓舒了一口气。
那老妇人虽然年迈,但身体看着也还算硬朗,途中商宴想要替她接过篮子那老妇也婉拒了,还直夸商宴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