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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情义两难全(1 / 2)

柳宗权见柳相痴狂入魔的样子,不由仰头落下两行热泪,哀叹着,“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啊!”

说完,柳宗权又举起戒棍,—咬牙打在柳相另一条腿上,衣袍上渗出的血迹很快把雨水都染红了。

这一次柳相没有出声,他咬紧牙关,生怕黎蔓听见了会害怕。

檐下众人都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柳相双手在地上都磨破了皮,他终于爬不动了。

“把这个畜牲抬下去!”

柳宗权发了令,几个家丁赶紧上前架起柳相的身体。

柳相任人拖着,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他眺望着远处柳府大门的方向,突然开始悲恸的大笑出声。

“人心悬反覆,天道暂虚盈。”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

没有人知道柳相心底有多苍凉,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挣脱不了身上的重重枷锁。

很快,柳府又重归于宁静,雨里一路只留下两行蜿蜒的血迹。

“原来你的腿伤是这样来的,”

夜里雨雾凉得浸人,商宴微蹙了蹙眉,“既如此,你为何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闻言柳相却只是沉重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告诉她真相又有什么用,黎家遭此无妄之灾,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这么多条性命和血仇横隔在两人之间,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得到过去吗?”

商宴心头一跳,不知为何眼前又闪过八年前宫变时混乱的场景——鸩毒,烈火,对峙,一些扑朔迷离的头绪让她的神思有些杂乱,商宴不由低下头去,垂眸不语。

静默的大厅里响起柳相低沉的叹息。

“况且,始终是我有负于她。”

柳相的腿伤很严重,大夫都说,很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尽管柳宗权请来了苏州最有名的大夫,柳相依旧不吃不喝,也不让大夫治疗。他形如枯木的躺在床上,浑身血污,只一心求死。

最后是柳夫人伤心欲绝的告诉他,黎蔓没有死,而是被遣送到了章台为妓。

听到这消息,柳相空洞的双目乍然进射出些许光亮,柳宗权赶紧挥手示意大夫上前。清洗伤口时,柳相的身体抖如糠筛,大夫让他忍一忍,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在庆幸之余又为黎蔓即将面对的处境而感到无比痛心。

柳相的腿骨几乎是被打断了,至少要将养个—年半载,可六个月后就是奉安会试,为此,柳宗权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他毫不怀疑,以柳相的文采卓见,定能在会试中大放异彩,青云直上。而这也是柳家旭日东升的绝佳时机,一旦错过,便只能再等三年。

可看柳相如今的状态,是铁了心的要与柳家划清关系,他将自己整日关在院子里,不与任何人言语,他派人送进去的书籍文卷也原封不动。

而比之令柳家止步于此更令柳宗权心惊的是,柳相似乎并没有放弃对苏州举子案的请罪肃清——而这无疑是将整个柳家置于屠刀之下。

为此,柳宗权常在深夜从梦里惊醒,大汗淋漓时他方才明白过来,光是打断柳相的腿骨并没有用,他必须要彻底摧毁柳相的脊梁,这才能保得住柳家。

“所以,最后你父亲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你甘心隐瞒真相。”

“你杀过人吗?”

商宴一怔,似是没想到柳相会突然这样问,她凝眸看向自己洁白的掌心。

“平心而论,我并未亲手杀过人,但因我而死的人却不在少数,有时候,我也会迷茫,究竟我的双手是不是早已沾满血腥。”

“又或许,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柳相点了点头,“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收回目光,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我执意翻案,黎家的惨案会在柳家再度重现,这无异于亲手戮杀自己的族人。很多时候,人往往会因各种感情所束缚,从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半年后,柳相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他日复一日的咬牙锻炼,就是为了使双腿尽快恢复,因为黎蔓还在等着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日,柳相打开房门,初冬的阳光终于得以进入这方小小的院子。

朝阳照在他苍白憔悴的脸颊上,青绿锦袍下的身躯依旧挺拔,却如大病初愈般瘦削的可怕。

柳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这般模样,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

“我的相儿啊,你怎么把自己磋磨成了这个样子!”

柳相暗沉无光的眼神动了动,面上却是平静得可怕。

门外夹道站满了男女老少,一副副表情各异的面孔,全是他平常所熟悉的亲人。

此时所有人都沉默着,只能听见柳夫人伤心的啜泣声。

在众人或惶恐或凝肃的神色中,柳相拖动跛腿走出了房门。

柳宗权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相,这件事情或许是为父做错了。但你要知道,人生在世,除了感情与信仰之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责任。若你能眼睁睁看着柳家的血脉至亲都惨死在铡刀下,那你就去吧。”

“为父扛着柳家走了数十年,如今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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