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人皆识得七公主,却对她身边的俊俏男子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位卖花灯的狐妖阿姨拉着她的手猜测道:“怎的?七公主,这位便是你挑选的驸马?瞧瞧,这面貌、这气质,啧啧啧,与殿下您真是般配!”
阿姨竖起大拇指。
“不,阿姨你误会了。他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仙浅难为情地解释。
“朋友?”阿姨先是错愕,继而掩面而笑,“哎呦呦,懂的懂得,还没正式拜堂,自然不能说是驸马!”
仙浅还欲解释,却被上琰扯了扯衣袖,说,“别解释了。”然后就拉着她往别处去了。留下那位阿姨还在原地嗤嗤偷笑。
关于为什么别解释了,他没解释,她也没深究。一切刚刚好。
迎面而来的妖城男女无不粲然如花,但他心中此刻非但没有了恨意,反倒感到了几丝亲切。他一直以来抱持着对妖族的鄙夷,只道是妖皆该死。却不想自己有一天竟会被妖所救。
而身处妖类中间,眼见他们的嬉笑怒骂、生活起居,也与凡间世无异。这时他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有所改变了。
走着,上琰突然拉住仙浅的手,说是人生地不熟的,怕走丢了。仙浅依了他,面上淡淡的,心中实则小鹿乱撞。
“七公主!果然是你!”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二人循声回头,只见一白衣女童双手叉着腰,笑着抬头看着他们。
“嬗儿!”仙浅开心地同她打招呼,然后同上琰解释,“她叫嬗儿,与我同属雪狐族。”
嬗儿侧眼打量着一旁俊美的战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绕他走了半圈,眨眼之间,稚嫩的白衣女童已变幻成红衣的妙龄女郎,一手搭在他肩上,姿势极为亲热,赞叹道:“哟,好俊俏的小生,想必是七公主的良人?”
未及二人作答,她又绕完后半圈,须臾化成一眉发皓白的佝偻妇人,呈沉思状,以苍老的声线自语道:“着实般配!只不知公子是属哪一部族的?哟,这公子面目缘何竟有几分熟悉?老身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上琰提醒道:“嬗姑娘,莫若去翻阅一下纪世史?”
嬗儿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老身这便去!”
这厢送走了嬗儿,仙浅笑道:“嬗儿还是那般有趣!只是真不愧是她,眼还是那般尖。”
“诶,你说她名字的嬗是那个嬗?”上琰问。
“嬗变的嬗。上神以为呢?”她抬头看向他。
他也低头看她,毫无疑问,视线撞上,她娇羞地低头。他语气倒是温柔:“良善之善。”
于妖城逛了一圈,他们又一齐溜回灵香阁,两相反倒无话。
还是仙浅打破沉默:“今天父王说外头风声缓了些,什么时候我掩护你出去吧。”
“你希望我出去?”很随意的一句话,他都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不希望!”她脱口而出,却很快恢复镇定,“可你毕竟是属于九天的啊……”
他向她走近两步,开口说:“明天带我去见狐帝吧。”
她抬起疑惑的眼睛望向他,问:“为什么?”
“你们大公主来找过我了。说你为了拿奇宝九叉麟角救我的命在她那里磕得九死一生。我走后,这件事肯定包不住,那时你怎么办?”
“我自己做的事,我一人来抗。”她低头,小声但却坚定地说。
这一瞬间,他忽然很心疼她。话出口也变得温柔了:“我去为你求情。”
“别,你千万别去。父王他们都恨着你呢!”她急了。
“你怕我打不过他们?”他又靠近了几步。
“我!我不希望你们打起来。六姐杀了人,杀人偿命。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解释的。你与雪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没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他。他最近总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便开口小声道:“上神,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我们一起休息。”他脱口而出。
“啊?”她震惊。
意识到出言不妥,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也打算休息了。那,明日再论吧。”
说罢,他转过屏风,于暗格中宽解外袍,留她在这厢春心荡漾,久久不能平静。
瞒着仙浅,绝缘会私下里找上琰商讨一些事情。而最近,她开始频繁地督促他离开雪域。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该还赖在这里。九叉麟角的事我会圆过去,而你,只会是一个大麻烦。”绝缘冷若冰霜。
向来被九天吹捧的上琰哪被这样贬损过,一时郁忿至极也只能憋着,甚是可怜。
“本尊没打算久待。本尊只是觉得,有必要与狐王见一面,冰释前嫌。”
“没必要!神与妖,天生对立,只要你以后别刻意找雪域麻烦,我们就感激涕零了。”
“……”
上琰知道此地是真的不许久留了,天界那边想必也在为他的下落忧急。他这才有了离去的打算。
他恢复了些法力,晓得隐匿行踪,瞒过狐王耳目,又有仙浅、绝缘为他打掩护,所以他这次出逃格外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