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滚。
莫阿九望着眼前男子因着愤怒隐有赤红的双眸,她被吓到了,甚至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可待她冷静下来,她终是笑了出来,不是以往那种讨好的笑,而是……纯粹的笑容。
“好。”她启唇,静静朝门外走去。
她滚便是了。
所幸今日盛装前来,二人一人一辆轿撵,井水不犯河水。
莫阿九眨巴了一下眼睛,将眼中多余的水雾眨掉,而后她静静坐上轿撵。
“娘娘——”宫人恭敬垂首。
“先行离开。”莫阿九靠在轿撵之内,轻声道。
“娘娘……”
“本宫的话,难不成不是话不成?”莫阿九罕见的严肃下来,声音凌厉。
宫人似被吓到了,短暂沉寂后,马车终于缓缓动起。
方府庭院之中,容陌依旧立于那里,一袭明黄色龙袍高高在上,却自有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方才,说出要她滚的话后,他便已有悔意。她那般单纯,总会将所有事情当真,包括……他的怒火。
她不知,他只是……害怕而已,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当看见她笑了出来,他心中原本是放松的,她只消对他讨好一笑,他可以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然而……不是讨好的笑,而是……一种明事理的笑,懂事的笑
,笑过之后,转身离开,毫不留念。
外面,马匹长嘶一声,缓缓移动。
马蹄声渐行渐远。
容陌心底蓦然一阵惶恐,他岂会让她离开?否则,他又为何将她强留在身侧?
思及此,并未有任何反应,他已经飞快起身,朝外面跑去,动作飞快。
“皇上!”门外,赵无眠终是有所担忧,候在门口等着,没成想先有莫阿九走出,失魂落魄,而今竟连容陌都似变了个人。
容陌恍若未闻,依旧快步朝前行的马车奔去。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忘记了所有可以追赶的马车,忘记了自己一身轻功,只身一人,在漆黑官道上跑着。
赵无眠被惊到了,匆忙唤了候在门口的马车跟上,只身追上前去。
“莫阿九,你给我站住!”男人的声音响起,似是极为暴怒。
容陌疯了!
赵无眠惊讶望着这个容陌,这个说过不爱莫阿九的容陌,本是衣着清贵自持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堪的像一个追墓人,在孤独的追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她。
他想起来上一次问容陌的问题。
他爱莫阿九吗?
那一次容陌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可是现在呢?或许不爱,但感情深入骨髓,比之爱情,只多不少。
“停下,停下!”身后,宫人架着另一
辆马车前来,尖细的声音满是惶恐,命令着载着莫阿九的轿撵,“圣上在后面呢!”
“吁——”那宫人似被吓到了,匆忙勒马。
马车骤停,莫阿九身子都不自觉朝前冲了几冲,她惊怔片刻。
却在此时,轿帘猛地被人掀开。
莫阿九惊讶望着站在轿外的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绝艳脸颊带着一层薄汗,竟盈满风情。
容陌。
此刻他只站在那里,目光直直朝着莫阿九射过来:“下来!”两个字,声音冰冷,霸气外露。
莫阿九却已经呆住,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让朕说第三遍,莫阿九,下来!”
莫阿九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甚至……眼底有惶恐,可是,他气什么?又在……怕什么?
最终,她还是下了马车,她知道,若她不下,他有的是耐心在轿外等着。
“莫阿九,你何时这般听话了?”容陌站在官道旁,怒视着身边的女人,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竟无法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好像灵魂被人生生拉扯出来一般。
“分明,是你要我滚的……”莫阿九嗫嚅道,让她滚的人,明明是他啊。
他要她滚……容陌心底一阵紧缩:“朕要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吗?”她向来不听话,嚣张跋扈到让人生厌。
今日……他不过一时口快要她滚而已,她便……真的滚了。
却哪知,最受折磨者,竟然是他!
死……莫阿九脸色一白,她不知如何回应,可是……脑海中却恍惚响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穿过肃杀的空气,朝自己的胸膛刺来。
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
可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凶手是谁?想不起来为何会被刺那一剑?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样的她,和傻子有什么分别?
“是谁……”她突然无法忍受脑海中纷杂的声音,挣脱容陌的桎梏,抱头问着脑海中那一片混乱,“你到底是谁?闭嘴!”
她的声音已近喑哑。
“你怎样了?”容陌大惊,匆忙上前。
蓦然,他手微僵。
他知道,她在问她自己,到底是谁。
她会想起来吗?
容陌原本想要上前的手,突然不自觉的缩回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她会……想起来吗?会如同之前一般,对他极为冷淡,甚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