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设置防盗, 无奈为之。防盗时间过后,就能看正常内容 修长的手指抚摸被蹭破皮的山茶树干, 又见到地上零落的茶花, 庄扬心里自然是心疼。
执扫帚将花瓣、落叶打扫,庄扬抬头看前方, 见到三位陌生人, 两位甲兵, 一人则是做官吏打扮,走在中间。
一个寻常的午后, 这三位来访者, 打破了竹里的宁静。
“兄长。”
阿平偷偷拽庄扬衣袖, 他怯怯地躲在庄扬身后。
“没事,你进屋去。”
庄扬搁下扫帚、畚箕, 整理衣袍, 迎上前去。
长兄不在家, 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庄家这院子数口人, 都是老弱, 十五岁的庄扬,需要打点一切。
往年春时,鲜少见官吏前来收赋, 唯有一年西南夷叛乱, 临邛县令在春时收籍赋。今年如此反常, 难道又有战事?
对庄家而言, 他们家交得起籍赋,每年总是如数交付,哪怕这些籍赋一年比一年多。
庄扬在院中接见收赋的官吏,他礼貌待人,询问官吏为何春时便来收取。官吏见庄扬文雅谦和,告知今年不只在春时收取,且不论成年与否,男孩十三岁以上便需收取一百五十钱。
“即未成年,尚且需要父母养育,如何还收取他们的籍赋?”
庄扬听得惊愕,如此算来,他家就得多交不少钱。
“谁家都一样,我看你家也不是交不起。”
官吏说得冷漠,这一路收赋过来,多少人家哭泣、哀求,他见惯不惯,无动于衷。
“昔年黄盛管治益州,从幼子和老人身上收籍赋,多少人家付不出钱,流离失所,就是到今日,竹里许多农田仍是废弃。”
庄扬家是付得起,然而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早晚又要发生动乱,民生本来就艰苦,还增加如此沉重的赋税。
“你是位读书人,有些话说着可要当心。”
官吏冷语,他目光在庄扬身上扫视。他是看庄扬人物不凡,才和他平和交谈。当年的郡守黄盛贪婪暴虐,遭部下诛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知县令仁爱,必不会怪罪。我深怀担虑,百姓若是因此而荒废农耕,逃入深山,聚群为盗,又将不得安宁。”
庄扬躬身行礼,他言语诚恳,发自肺腑。至于他夸县令仁爱,纯粹是客套话。
“县令爱才,不知这位小郎可有意出仕?”
官吏看着庄扬,越发赏识。临邛读书人少,人才稀罕。
“多谢,我父亡母病,弟妹皆年幼,无法致仕。”
庄扬深躬谢绝,他拿捏着一个度,不去冒犯,也不让对方为难。
“罢了。”
官吏知晓这家人富有,恐怕不在乎出仕的官俸,再看庄扬年少,还未成年,也还不合适出仕。
“庄秉家,五口人,另有奴仆四人总计”
官吏报出钱数,在木板上涂上一行数字,并将庄家二字打了个圈。
“好。”
庄扬不再多语,回屋找母亲取钱。庄母怕官吏和兵甲,躲在屋中不敢出声,并把庄兰和阿平搂在身边。庄扬安抚母亲说:“阿母,不必怕,是来收赋。”
庄母这才放开两个孩子,拿钥匙给庄扬,叮嘱:“扬儿,你不要和他们理论,早些送他们走。”庄扬点头应诺。
取钱出去交付,将官吏和士兵送走。庄扬没有急着进屋,他看到官兵指点对岸犬子家,果然朝木桥走去。
犬子家能否缴得起三百钱?他家似乎有富户的亲戚。对贫困百姓而言,在春时庄稼尚未收获,便来收取籍赋,且连孩子也要收取,这是非常沉重的赋税。
庄扬伫立在院中观看,官兵抵达时,犬子母子已从屋中出来,刘母和官吏交谈,似乎在恳求,官吏显得不耐烦,士兵则推搡刘母。庄扬看到,快步走出院子,朝对岸赶去。庄扬还没靠近木桥,就见犬子突然暴起,挥舞着什么东西,做出驱赶的动作。那些士兵岂会怕他这么个孩子,毫不留情将犬子打翻在地,刘母伏在犬子身上哀求着。
这番声响,早引得河对岸的人注意,庄家院子的仆人出来探看,庄兰追上庄扬,喊他兄长,庄扬没有留步。抬步要上前,又听得庄母焦虑唤他扬儿。庄扬驻足,回头对跟在身边的庄兰说:“你回去陪阿母,带阿母回屋,我去去就来。”
或许因为自家便是幼子寡母,由此见不得犬子他们受苦。然而庄扬性子,即使是不相识的人,见人承受苦难,他也会帮助。
庄扬奔向木桥,远远便听到士兵的咒骂声和刘母的哭声,犬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咳嗽着,半边脸糊着泥土和血液。
庄扬赶到屋前,将躺地的犬子扶起,犬子半边脸淌着血,模样凄惨。
“不就差你们五十钱,宽容我两日。”
刘母跪地抱住犬子,声泪俱下。
“我孩儿纵有冒犯的地方,也不该这么打他,你们谁人没有孩子?摸摸良心。”
刘母哭得心碎,双手捧住犬子的脸,犬子鼻血不停流淌着,一张嘴,就是一口的血。
两位士兵丝毫没有愧疚心,在旁骂骂咧咧,一位士兵下巴明显有一处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