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开,一家五口就先吃了早饭,窝冬不干农活,家里每天只吃两顿饭,偶尔中午会有一顿番薯干或者番薯填肚子。
现在已经不用吃大锅饭,但要挣工分换粮食,所以家家户户的粮食都紧缺得很,穆家全都是劳力也不例外。
吃过早饭锅里的水也已经烧开,穆母去舀了一桶出来给他们处理猎物。
那是一种陈珍珠没有见过的动物,学名叫什么不知道,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种动物土话叫假鹿,假鹿在各方面都跟鹿相似,估计是鹿的一种,但细看又不是鹿。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动物,一时吓得心脏乱跳,悄摸着上前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穆大对她笑说,“怕就躲远点。”
陈珍珠僵硬地笑了笑,“我不怕。”
穆二,“矫情。”
穆大的名字叫穆青华,穆二叫穆明华,兄弟俩都有字,这个年头只要不是家里穷得跟乞丐的都有字,尤其是家里有读书人的,穆大穆青华的字是景盛,穆二穆明华的字是均安。
据说穆家祖上曾经出过读书人,所以穆家的孩子都有机会读书,不拘男女,穆大读书好,在穆家最难的时候都上了初中,如今是在村里小学做老师,穆二读书不好,只上了三年级就没再上了。
陈珍珠也有幸上了一年学,这已经很不得了了,她不过是个童养媳,别的人家就是亲生的女儿都没能上学,除非是家里富裕的。
穆父经常对年少的穆家兄弟俩说的一句话就是,“要么读书读出个人样,要么早点结婚生子。”
穆父是支持孩子读书的,也要求孩子们必须读书至少能认字,就算穆家的三个女儿也都上过学,只不过她们都没能上完小学而已。
处理猎物的事情不能叫别人知道,虽然知道了不至于上门抢,可会惹别人眼红,再者如今所有东西都是公家的,他们上山打了猎要是被大队知道会让他们交出去。
穆母将动物的皮毛扫进簸箕里晾干了好塞灶台里烧,至于其他脏杂的东西就煮给鸡吃。
穆家今天一直紧闭着门户,幸亏是如今天冷没人出门他们才敢在白天弄,否则以前都是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处理了。
把猎物处理好斩成两斤重的样子腌制好再拿篾条穿起来挂在厨房灶台上面,不用多久就能变成腊肉,还不用被人发现。
这些东西做成腊肉之后是要在年关的时候拿出去卖的,为了卖钱家里就不能吃上什么肉,就那些内脏能处理出来煮了吃。
陈珍珠帮着穆母忙活,穆二看着挂着满满的肉条直咽口水。
“爹,真不给家里留一点啊?”
穆父说,“趁早熏好卖了吧,你娘的棉衣都旧了,不保暖。”
穆二这才没有说话,眼睛瞄向天井那里忙活的身影,入冬之后她整个人都穿得很臃肿,看样子是把四季的衣裳都穿在身上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新的棉衣以及娘去年做好的棉鞋。
“卖了钱就别留了,给娘和珍珠买棉衣棉鞋。”
穆父在桌边敲了敲烟杆,眼睛在两个儿子和陈珍珠之间打量。
穆二没有那个细腻的心思发现,处理好猎物之后他又拿了鱼竿出门去了。
穆大说,“爹,我们去捞捞鱼虾。”
说完也带着箩筐跟着出去。
这个时候河里没什么鱼虾,都躲起来猫冬了,但在乡村长大的孩子总有办法能弄到鱼虾。
穆父嫌那些肉挂房梁上干得慢,他也想让妻子早点穿上棉衣,就让穆母把肉拿下来明火熏。
穆母不大满意说,“家里没有荔枝叶子。”
“我记得柴堆那儿有一捆荔枝树的枝丫,没有也没事,就是味道差了点。”
穆母就去抱树枝了,怕陈珍珠不会看,她是自己去抱了回来,随后母女俩就在厨房里熏肉。
这肉就一直熏到了下午才算完成,还没全干,依旧得在房梁上挂几天。
下午的时候穆家兄弟俩果真带着鱼虾回来了,其实冬天的鱼反而块头更大,一条鱼能有一斤多,穆家兄弟去半天捞了五条回来,有大有小,最小的那条都有一斤重,剩下的都是小虾米,这也不浪费,只需要往锅里放一点油放了盐就能炸出香喷喷的虾米干来。
穆家兄弟俩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湿雾,幸亏是知道他们要去捞鱼,陈珍珠老早就给他们煮了姜茶烧了热水好泡脚。
天冻的时候鱼经放,穆二说,“爹,这几天就吃鱼吧。”
陈珍珠给他端姜茶的时候顺嘴说,“不做成腊鱼干卖钱吗?”
穆父觉得这话有道理,“鱼就做成腊鱼干卖钱,晚上吃虾米就成。”
穆二怒瞪了陈珍珠一眼,“你多什么嘴。”
他都吃不上肉了,害他连鱼都没得吃。
陈珍珠也察觉自己多嘴了,平时原主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平时要是没人跟她聊天她能一整天都不出声,就算穆父穆母跟她说什么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陈珍珠把碗塞他手上就进厨房去了。
趁着烧火的时候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人们都穷,要什么没什么,经济也还没开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