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有场考试,考场上有几个来自“伊吾”的考生,我问伊吾在哪里,一个身上飘着奶茶味的哈族小伙子害羞又骄傲的告诉我YW县在哈密。 “伊——吾”,翻译一下就是“你——我”,多美的名字,我开始盼望去伊吾。 两个星期后,真的去了伊吾。 时逢十一长假,好友常晓从伊犁赶来跟我捡石头,我想去沙尔湖捡玛瑙,便选了一个去沙尔湖的捡石组织,这组织的负责人喜欢拍照,便把路线定为先花十六个小时去伊吾看胡杨,再折回八小时去沙尔湖捡玛瑙。如此不计时间成本的安排正合我意! 沙尔湖盛产葡萄干玛瑙和冰糖心玛瑙,可以打眼穿成美丽的项链。 “能捡那么多吗?”常晓见看我把两个尿素袋折起来装包里问。 “还不止,领队说每人限重捡二十公斤,再多车拉不回来。”我信心十足的说。 领队叫“独自放牧”,和爱江山一样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男人,副领队是个胖老头,有些秃顶,自称“部长”,开了一家户外用品店。 “XJ各地的石头快被被捡光了,”部长很健谈的说,“再过几年只有去罗布泊了。” 观海曾告诉我罗布泊做过核试验,那里的石头有辐射。听说一对夫妇深入罗布泊捡了很多好石头,堆在家里才半年,头发就掉光了。 伊吾太远了,距WLMQ一千多公里,再往东就是XJ和甘肃的边界。天黑了,我们还在翻越东天山,伊吾在山的那边。常晓打着瞌睡,我趴在玻璃上看星星,车内灯亮着,外面一片模糊。 突然司机把灯灭了,窗外满天的星斗顿时显现出来。北斗七星在我左边,银河横贯天幕。车渐渐驶入了一个狭长的山谷,窗外半世界黑暗的山影,半世界明亮的星光。 “YW县城就在前面。”部长拿起话筒,打瞌睡的人陆续醒来。“给大家介绍一下YW县,这是全国最小的县城,人口不到两万,一到假期,全城人去度假,伊吾成了空城。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咱们可以看到伊吾山上的碉堡。 六十年前,伊吾被一群土匪围攻,驻守的解放军请求外界支援,但是支援部队在峡谷里被消灭了。驻守伊吾的战士没有办法,就在山上盖了两个碉堡,每天派一个小战士赶着一匹白马把水和食物送上山。有天这小战士病了上不了山,就把水和食物放在马背上,白马知道上山的路,自己就驼上货物往山上走。土匪看到马就开枪,结果这马也怪了,它会躲子弹,一开枪它就趴下,等不开枪了,它再站起来,就这样白马一天一天的送货上山。解放后白马成了功臣,它的事儿一直传到了国务院,国务院批文好好照顾它,在部队给它养老送终。现在YW县里还立着白马的雕像。” 车从YW县边上过去了,城里亮着灯光,没有看到碉堡也没有看到白马雕像。 凌晨一点才到淖毛湖镇,睡下已是两点,但是为了看胡杨林日出,早上六点钟就被部长喊醒。 车往胡杨林深处开,胡杨的枝叶向一个方向伸展着。数千公顷的原始胡杨林,呈现出一片非洲大草原的景色。 车停在一千年的胡杨林边。我掐了一片胡杨叶子,厚厚的,外面一层蜡质的皮,里面有丰富的水分。还没有到深秋,树叶不是金黄色,而是梦幻般的黄绿色。 大队人马跟着部长往林子深处涌去,我和常晓没有跟随,就近选了一片优美的林子开始野餐、拍照。 天阳慢慢升起,晨光照在林子里,四周安静极了,只有一两声鸟鸣。部长车上说过胡杨很可怜,一年到头也喝不到几滴水,让我们把没有喝完的矿泉水倒给它喝。可我却看到繁茂的胡杨树底下长着大片芦苇。 大家在一千年的树林里呆了一上午,将要离开时才得知里面有三千年、六千年和九千年的胡杨树。群主临时决定拖延半小时,让车开过去一饱万年胡杨的风姿。 三千年的胡杨高大婆娑。六千年的胡杨最好看,树根大多枯死了,顶端发出鲜嫩的新枝来。狰狞的老根、花白的树皮与黄绿鲜嫩的枝叶浑然一体,仿佛一个个年轻的老者。如果在月光明亮、星光惨淡的夜晚来这里,一定别有一番滋味。九千年的胡杨大都倒地了,慢慢的腐朽着。一万年的胡杨全部风化了,只剩片片树干散落在地上。 回到YW县没有停留,车从县城边上走过。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秋天,伊吾河波光粼粼,微风阵阵。伊吾的街道从高往低延伸,一直伸到河边,路两边树木茂盛,房子干净而齐整,街上没有一个人,宛若空城。车远远离开了伊吾,奔驰在白石头草原如画的风景里。白石头向西北六十多公里是巴里坤草原。十年前,巴里坤草原深处发现一座玛瑙山,当地牧民看到卖石头比养羊挣钱,就满车满车的拉出去卖,再后来有人开了挖掘机进去挖,十年间挖走的玛瑙达几百吨。 这天晚上九点多,我们赶到离沙尔湖最近的一个小镇——奇克台。奇克台是鄯善第二大镇,和第一大镇鲁克沁一样,都在沙漠的边缘,往南就是罗布泊。 这是个诡异的小镇,下车时见宾馆周围有几家餐厅,露天的烧烤摊很红火,现在餐厅全部关门,露天烧烤也悄悄撤走。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我们沿着街道往前走,路灯昏暗,到处是垃圾。迎面走来两个摇摇晃晃的醉汉。 “你看那人手里拿的什么?”我低声问常晓。 “空酒瓶。”常晓悄声说。 一家拉面馆还在营业,看到几位同车的石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