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赵柁。
赵柁在他的目光下搓搓手,放在膝盖上,他沉默片刻,坦荡承认
“是,我运回王宫了,犬子从倭奴那儿买入,在海上多有得罪,岐王海涵,”
听到这魏镜冷笑,他看着赵柁,嘴角微扬,三分薄诮。
“得罪?据我所知,这次运铁矿,海上可是风平浪静,我等下海至此顺畅得很,倒是此前,我朝海商走货,海盗多有侵扰,不知王上是说此事大王子需要在下海涵?”
赵柁微哂,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魏镜却自顾接道
“若是那样,倒勿需在下海涵,海上自古多冤魂,就是风大浪急,自己翻船的也不在少数,大王子何错之有?”
“是是是,”
魏镜瞧赵柁一眼,抬手自顾斟了杯茶,递向赵柁。
“不过,我朝有句俗语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做生意就像做人一样,真诚,才是长久之道。”
赵柁才伸出手准备接,魏镜一个转腕,那杯子最后停在自己唇边,他抿了一口。
赵柁缩回手,讷讷舔唇,眼巴巴瞧他喝下。
魏镜这话看似没头没尾,却点到为止。
他拿过另一个杯子,平心静气注满一杯,轻轻推到赵柁面前,心平气和,语重心长道
“我以为,此次求亲,王上,大王子,定是抱着十足诚意,可如今,天朝武使,背井离乡,惨死南越;天朝王室,差点命丧南越匪徒之手;天朝赃物,兜兜转转,藏于南越王宫;而本王的妻,遭人毒害,命悬一线,本王想,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本王,亦或是,再远一些,本王的父皇,天朝的君?”
赵柁才接住杯子的手在魏镜冷如冰刃的诘问下,剧烈抖动,那茶水他还未入半口,便悉数淘了桌,沿着桌面平滑的轨迹,滴在了他的衣衫上。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岐王,我——”
赵柁倏然陷入百口莫辩的囧境,他张着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岐王息怒,此事我有莫大责任,但,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赵柁在魏镜冷峭的目光下辩解。
“岐王有所不知,我身患恶疾病,时日无多,南越建朝百年,立嫡以长是为百年根基,而今,我子嗣众多,王后专横且心机歹毒,长子前与弟妹阋墙,后受继母迫害,实难立身,若阿骥不能顺利继任,我百岁之后何颜见南越先祖!”
赵柁一番话,慷慨激昂,感人肺腑。
魏镜面无波澜,沉默片刻,他说
“王上若为此事烦忧大可不必,天朝自建朝便与南越立定盟约,相携相依,互励共勉,不曾背叛盟誓。此前,闻和亲之言,陛下只应宗亲之女许之,又闻,大王子求亲,乃命在下使南越,察之风情,教化公主,以担其责,承贤良淑德,佐侍君之能。是以,两国共长,情谊永存!”
赵柁一怔,他睁着小眼,嗫嚅。
“这,”
好一会儿他抬手抱拳。
“是孤教子无方。”
魏镜起身,回以作揖。
“在下言此,只为两朝之好,有冒犯处,王上海涵。”
现下倒是立场颠倒,赵柁笑了笑,摆手,站起,上前,走近魏镜,扶着他
“听岐王一言,孤有如醍醐灌顶,岐王谦逊有德,孤惭愧。”
魏镜抬首,却道
“在下有一事请王上成全。”
赵柁摸着胡须,点头。
“我知,铁矿为赃物,自然需物归原主,不过,岐王可否通融通融,此物运输耗费之大,犬子婚期在即,公主的嫁妆也要周全,”
魏镜摇头,阻止他。
“在下说的并非此事。”
赵柁一滞。
“不是此事,那是——”
“在下想要刘怆尸首。”
赵柁一怔,忍住疑惑,点头。
“好,孤会命人打点,在此也希望你答应孤一事。”
“王上请讲。”
“明日十三儿生辰,孤希望,你定携妻妹前来。”
魏镜盯了桌面片刻,最后沉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