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离开的当天下午,南枝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从床尾到飘窗不足五米的距离,她硬生生走了漫长的十多分钟。
每走一步,她便下一份决心,丧子之痛,必将是隔在她和纪商之间,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南枝推开窗子,刺骨的寒意钻透毛衣,她看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恍然记不清楚,或许早在三年以前,她的心里便裂开一道伤口,而那鲜血淋漓的疤痕里,无一不是关于纪商的过往。
这份喜欢亦或是执着,最狂热的那段时间里,纪商是她头顶的云,是她耳畔的风,更是漆黑无际的夜空里,仅那一颗璀璨的星。
矜贵,清冷,给她世间最美好的情谊与欢喜。
可是现在,那个眉眼染着淡漠和不羁的男人,令她对爱情越来越模糊,她一再失望,一再迷茫,直至现在,面对他的
炽热和心意,她竟不知道该如何适从。
傅晏舟消息发来的那一刻,林悬敲门站在门口,故意的咳嗽了声,南枝没回头,自顾自将窗子关上,“什么事?”
“纪总让我接您过去吃饭。”
南枝恍然抬手,看着无名指上那颗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光芒的婚戒,“先送我去一个地方。”
车子停在咖啡厅门口时,南枝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傅晏舟,男人没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反倒是面容憔悴,说不出的沧桑。
二烨站在他身旁,见南枝进门,悄声提醒了句,男人缓缓抬眸,满是歉意又带着欣喜的目光落到南枝脸上,“你来了。”
“长话短说,找我来什么事?”
南枝坐下,服务生送来一杯咖啡。
二烨悄声离开,傅晏舟淡淡开口,“南枝,唐惜说的没错,或许我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你,
我喜欢的更多是你倾国倾城的容貌,你热情奔放大胆的性格,却不是完完本本的你自己。”
南枝抿了口咖啡,“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晏舟垂头,从外套内侧掏出一封信件,“太多抱歉的话,也不足以弥补我给你带来的伤害,那么便让这里面的东西,来替我偿还吧。”
南枝接过去打开,竟是傅家的祖传祖母绿戒指。
“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傅晏舟抬手制止南枝将戒指还过来,目光却落到她细长白皙的手腕上,眸子一顿,讪讪将手伸回来。
“奶奶在得知鲁晴死后,也跟着离开了,这枚戒指,是她临终前托付我给你的。”
男人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克制悲伤的情绪,“她老人家一辈子乐善好施,却没想到临终前,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你。南枝,我代奶奶像你道歉。
”
南枝下意识心头一顿,可却再也不觉得难过了。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这是她唯一一个能想出来的,安慰他的话了。
傅晏舟倒是不在意,只是笑,“其实我这几天,无时无刻不想找你当面道歉,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我怕自己满腔热血的说完,你我之间就只剩下尴尬了。”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会儿我就要离开国了,这一去或许真的就是最后一面。这枚戒指你拿着,必要时候亮出来,无论是傅家还是我姐姐,都会竭尽全力的护你周全。”
二烨从门外进来,悄声提醒傅晏舟时间到了,男人唇角爬上一抹笑,“你先走,我想再看看你。”
南枝也没多说,索性拎包起身,“你注意安全。”
林悬倚着车身等候,见南枝出来,连忙收回手机,“完事了?”
南枝看他一眼,矮身钻进车里,车子启动,她缓缓开口,“当时我去惠城,你也去了吧?”
林悬透过后视镜朝她看了一眼,如实道:“去了。”
“纪商让的?”她又问。
“纪总怕您受伤,叫我暗中跟着,是我大意失神,才让夫人——”
话即使打住,南枝轻笑,“你倒是忠心,什么责任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林悬刚想开口辩解,余光却瞥见后头跟着一辆车子,虽然保持着距离,但他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太太,问句不当心的话,您最近,是否和人结过仇?”
南枝不明所以,“怎么了?”
“从我们上车起,后边那辆车就一直跟着,再开下去,就是纪总的码头了,我敢保证这不是巧合。”
南枝余光看过去,那辆车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逐渐减速,在下一条路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