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纪商已经点好了饭菜,南枝落座后,突然抬眼瞧林悬,“要不你也坐下吃点?”
南枝打趣,林悬清楚,连眼皮都没掀,“我还有事,太太和纪总慢吃。”
林悬离开后,纪商幽幽开口,“你们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南枝挑起一块水果,细嚼慢咽的点着头,“别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纪商挑眉,“等把码头的事情处理好,你跟我回烟城过年。”
“那我可不可以提个条件?”南枝喝了口果汁,“回去之前,先把离婚办了。”
“离婚不可能,其他的事可以商量。”
纪商的侧脸平静且柔和,慢条斯理切牛排的样子,真真透着一股子万恶资本主义的味道。
“南枝,你误会我的那天,我其
实心里挺想跟你解释的,但我又知道,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你都不会信。”
声音太过平静,倒入一颗石子投入湖中,使南枝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瞬间荡起层层涟漪。
“我确实不会信,因为当我发现,同床共枕整整三年的男人,是一个攻心于计玩弄城府的伪君子后,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你离婚。”
男人眉心蹙了蹙,“你还是在介怀我利用了你,对吗?”
“对!”南枝回答的干脆,“我无法忍受自己,将感情寄托在一个凉薄之人身上。”
纪商在她心里,曾是光一样的存在,可是在他心中,那一束光,却并不是她。
男人眼神闪了闪,“枝枝,那件事我会弥补,给我个机会。”
“弥补?怎么
弥补?拿什么弥补?”南枝眼尾处一片红晕,“孩子不在你身体里,你当然能风轻云淡的说风凉话,纪商,你真的不配当一个父亲。”
这话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贱兮兮的男声,接着唐遂吊儿郎当的模样便闯进视线。
“呦,打扰你们小两口吃饭了,真是罪过啊。”
南枝抽出纸巾擦嘴,“不打扰,正好我吃完了。”
说着,她拎包起身,“劳烦纪总派人,把我送回去。”
南枝情绪波动大,纪商叫来林悬,刻意压着嗓子吩咐着什么,直到南枝做到车上,林悬才快步追出来。
路上,南枝侧头看向窗外,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问:“甜甜母亲,是怎么死的?”
气氛沉寂一秒钟,林悬道:“在纪总面前,跳
海自尽。”
“跳海自尽?”南枝惊诧,“因为夏妤柔?还是受不了他无缘无故的猜忌?”
林悬不说话了。
南枝瞧了他一会儿,眼角眉梢都浮着笑意,“你放心,我嘴巴严,不会在他面前出卖你的。”
她很少和纪商身边的人打交道,平时也都是点头微笑,只是她今天迫切的想知道,纪商心里对甜甜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林悬目光看着四周的车辆,一本正经的道:“太太,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再不甘也只是个念想,而且我看得出来,纪总心里有你。”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林悬终于肯抬眼,“您中弹住院那晚,纪总在大佛寺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抄写经书三千有余,为逝去的孩子超
度赎罪,并且只身爬到祈福塔尖,挂了整整百条经幡,祈望佛祖保佑,让您早点醒过来。”
“这也没什么吧?”南枝偏头撩发,似笑非笑,“除了抄写经书难一点,他不是经常跪祠堂吗?”
林悬复而垂头,声音清冷又带着复杂的感情,“纪总是无神论者。”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楼下,南枝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进去的,只是脑袋里晕乎的,像是不可思议,纪商竟然是无神论者。
她恍然想起下车时,林悬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纪总从小在权谋利益里长大,养成了喜怒不形与色的习惯,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在意。若太太有意,可以去大佛寺看一看,祈福塔上最高处,那条迎风飘舞的经幡,就是纪总亲手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