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松这样的情况很少。
大部分在边关为奴的都在边关官府的管辖内。
“如果要修城墙,会直接征召那些人。若是到了农忙或者开垦的时候,富裕一些的人家也会花钱请两个奴隶去干活。钱是交到管辖奴隶的管事手里,不会落到他们手上。请人的那些人则要提供早晚两顿饭。能不能吃饱,就要看主家有没有良心了。”
“李松这种,应当是那个胡商做了什么,才把他们一家带了出去。”
像这些到了边关,还是被贬为奴的,就没有能翻身的。
在那些管事的人眼中,这些人与牛羊没区别,甚至还可能不如骆驼值钱。
“李松一家是被连累的。但主谋却不是。”秦商看出苏云漪的意思,小声把当年的情况说了。
那桩谋逆案明面上是大皇子不满久居人下,又对成为太子无望。
因此纠结当时的威武将军和负责京城戍卫的大营,再联合了当时后宫的惠妃和文官中颇有威望的前宰相一同逼宫。
实际上,大皇子也是被利用的。
因为对皇位的欲望,大皇子心里哪怕有疑虑,也心甘情愿要搏一搏。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大皇子,还死了三位公主和一位小皇子,后妃六人,文官武将就更不用说了。
“陛下和先帝都信重孟相,便是因为那之后,孟相一力承担起不少事情,这才没让朝堂出乱子。”
秦商的父亲也是那次出兵。
威武将军和前宰相,前者是匈奴在大雍埋了多年的钉子,后者被策反。
这才使得老秦国公那一仗打得格外惨烈,整个秦家就只剩下了秦商一个人。
有的百姓家里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先帝也是那次逼宫后身子逐渐不好。震怒之下,便将几个主谋的九族杀的杀,贬的贬。我听立叔说,那个时候京城菜市口砍头的地方,血都浸到了地下三寸,周围弥漫的味道直到这件事情的一年后才慢慢淡去。”
“李松家的情况,其实可以免去刑罚,只是官位肯定也保不住了。听李松的意思,他们家应该是被人骗了,这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商在边关八年,他见过不少因为族人或者亲人犯罪而被牵连的。
李松这样跟对方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还被牵连的情况是极少数。
更多的其实是表面上好像没有参与其中,但平日里沾了不少光。
借着对方的势做了不少事情。
像这样的情况,被一同发配倒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一行人说这话,也到了落霞镇。
另外一个商队的人都在李松的劝解和威胁下安分了下来。
黄昏下的落霞镇看着有些荒凉怪异。
镇口有一棵巨大的枯树。
树身焦黑,似乎是被雷劈过的。
苏云漪原本还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雷击木。
走近了却发现,这棵树居然只剩下了外面的一层壳子,里面全都是空的不说,这层壳子也不过一寸厚。
稍微来个力气大一点的小孩子都能把这棵树推倒了。
镇口挂着白灯笼。
上面却写着一个“囍”字。
“这里怎么看着特别怪?”胡商商队中的一个汉子牵着骆驼,看着眼前的模样忍不住吸气。
他们虽然都生活在边关。
可商队里大部分人还是汉人。
月氏与大雍因为通商的关系,非常亲密。
大雍庇护月氏不被匈奴侵袭,月氏则在必要时候给大雍指路,以及适合行军的天气变化。
毕竟,大雍的将领不见得是从小在边关长大,对那边的天气变化和地形情况一开始都不清楚。
但月氏人却是从小生活在那里。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足够让大雍的将士们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商队里就算是跟着一起来的胡人瞧见了这一幕,多少也知道一点大雍这边的习俗。
白灯笼怎么能写“囍”字呢!
“这……我们还要进去吗?”汉子缩了缩脖子。
他们也是见多识广。
出关后要么是茫茫草原,要么是茫茫大漠。
这样的地方他们也走过不少。
可那些危险与眼前这个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在大漠里,他们总还能有希望。
眼前这个……他们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先在外面等着。”苏云漪取出长阴灯,将玄清放了出来。
玄清出来的刹那,商队的骆驼全都吓得直接趴下。
这一动静也把商队的其他人吓得不轻。
李松更是脸色发白的看着苏云漪。
苏云漪没理会他们的反应,让玄清带着柴东河去里面探查情况。
相比玄清这会儿在苏云漪面前虽然是下属,却不卑微的姿态,柴东河就仿佛没了神智一般。
苏云漪可不管柴东河怎么样。
能做事就做,不能她立刻将柴东河送去地府。
按照柴东河生前做过的事情,至少要在十八层地狱一层层下去受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