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台一脚踹开最里面的内门,身上悬挂的铜镜,随之晃动。
镜光反射在破烂的天花板上,照出斑驳的光圈。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掀开了盖在脸上的报纸,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含糊问道。
“谁啊?”
“师兄,你可让我好找。”
伯台看着道士的穿着,和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咧了个讥讽的笑容。
背信弃义的家伙,叛逃宗门的师兄。
一句“师兄”,让道士浑身激灵,一瞬间清醒起来。
这称呼,隔了上千年他没听过了。
道士蹭地坐起,睁开混沌的双眼。
伯台当仁不让,同样睁着双眼凝望着他。
混沌与黑暗,看着相似,实则截然不同。
“伯台,你还活着!”
道士站了起来,面色警戒地攥紧了佛珠,一副随时要出手攻击的样子。
伯台胸腔震动地笑了笑,他擦着眼角的泪水,笑得怪异。
“伯音师兄,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此时,名为伯音的道士,满脑子都是:伯台到底怎么诈尸的?
明明在千年之前,他就已经“杀死”了伯台。
“师兄,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人。”
伯台摩挲着铜镜背面的花纹,一边绕圈溜达着,一边张望着屋内环境。
“流
亡的滋味,可不好受吧?为了躲避沈南远的追查,竟然跑到了贫民窟里来,这可一点都不像师兄的风格啊。”
伯音浑身僵硬,混沌的眼珠子跟着伯台的行动转,寸寸不移。
自木屋招魂,感受到了沈南远的气息后,伯音迅速跑路。
此后没多久,如他所料,全城开始大张旗鼓地搜罗了,街道到处都是沈南远的眼线。
他没有办法,一头钻入了人流最密集最混乱的贫民窟里,并且许久都没出门。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竟然是死了上千年的“师弟”。
“你找我做什么?复仇?”
佛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伯音神情严肃。
伯台摇着手指头说:“不,我怎么会向师兄你复仇呢?”
“除了师父外,我们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我们同宗同源,甚至流着一样的血液。
这次,我找到你,是想找你合作的。”
伯音面色更臭,“合作?呵,我还不知道你的心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师祖早就说过,你的天赋不高,你最引以为傲的术法有致命缺陷,根本不可能成功,哪怕现在过了千百年也一样!”
谈到师祖,伯台嘴角向下一撇。
“所以师祖死了。”
因为那个老头
,废话太多,太招人嫌。
伯音低吼,“欺师灭祖的孽畜!”
话语刚落,伯台浑身冒起了黑气,“师兄,话可不要乱说。
在世人眼里,你才是那个叛逃宗门的,是你对师父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人是你!”
“当初,如果不是你……”
“砰!”
伯音话还没说完,伯台率先出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铜镜在空中摇晃着,砸在地面,发出声响。
伯台压在伯音身上,眼里的黑色翻涌得越来越厉害,半张脸都萦绕着黑气。
“师兄,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只是想复生师父,有什么错呢?
反倒是你,师父对你那么好,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却不想着报道师父,让她在地狱里受苦,师兄,你好狠的心啊。”
背部和粗粝地面摩擦着,伯音喘不过来气,混沌的眼隐约浮现红色。
“你颠倒是非的能力是越来越厉害了。
复生师父?呵,我看师父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收你入门。
全世界最没有资格复生她的人,就是你!
伯台,你忘记了吗,师父到底是因谁而死?”
掐着脖子的手越发用力,伯台几乎控制不住胸腔里的戾气。
“……她是为你而死,所以,师兄你才要
复生她!”
伯音疯狂咳嗽,面色涨红。
“自欺欺人的家伙!现在都还不愿意承认事实的可怜蛋!
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法术出了问题,继续不下去了,所以想借我的手来继续吧?
笑我流亡难受,我看你被天赋捆住的感觉,更难受。”
伯台恼羞成怒,拿着铜镜摁在了伯音的脑门上,又一脚踩碎了他的佛珠。
佛珠一颗颗炸裂开,伯音连吐几口血。
他在木屋招魂时,失的精血还没养回来,就被伯台给折磨的血条见底。
“这次我可以,我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我了!我找到了最厉害的功法,也找到了最好的容器,我一定会成功的!”
伯台目眦欲裂,眼眶里流出黑色的泪水,滴在伯音的手臂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狰狞地吼着,从胸口掏出了一本书籍来。
“我搜罗了整个大陆,也走过纪国全境,却唯独没想到,我最想要的东西,竟然就在最显眼的地方。”
伯台抖着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