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高高的朝堂上,太多人权衡利弊了,忠臣固然有,可是不管不顾随心而为的人却少之又少,而陈洛北就是这些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他正值勇敢真诚热烈。
他今天跪在殿前,不是为了维护白芷清,是为了顺从自己的心,为了“无愧于心”四个字。白芷清就知道陈洛北会站出来,一方面,他坚信陈洛北对自己的信任和维护,另一方面,他的一腔热血,他那不为世俗所染至纯至善。
白帝气的不行,刚要责罚。镇国大将军斯顺勉出了列班,说道:“陛下,贪官最可恨,臣当年渭水之战时就是因为贪官敛财,军饷不至,粮草不足,才致使死伤大半,多少将士的尸骨被风雪掩埋啊,贪官最可恨。臣愿意亲自去查,怀王为辅助,若李尚书无罪,再处罚怀王也不迟。”镇国大将军何许人也,他都开口了,白帝还能不同意。
猛吸一口气,坐回龙椅上,扶额说道:“就按威武侯说的办吧!”李准还想再说,三皇子朝他摇摇头,他忙改了口:“谢陛下,给微臣证明自己的机会。”白帝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吩咐了左右,褚公公就扯着嗓子说:“退朝”。
白芷清刚出了朝堂,就被白芷沐拦了下来,三皇子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白芷清慢慢走着“七弟也不必难过,父皇责骂你也是因为叛贼之事不可草率,毕竟关乎我白氏近百年来的大业啊。”白芷清微蹙眉,低下头去,轻声道:“三哥,我也不是要和父皇作对,只是那些叛贼是被逼的,他们的妻儿还在等他们呢,不应该枉死啊,贪官不可放过啊,三哥可要和我一道拿了那贪官啊。”
白芷沐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任自己还是装傻,也不好说什么了,陪笑道:“那是,若那李尚书真是贪官,不消你说,我第一个拿他。”二人又寒暄了一阵,白芷沐才坐着轿子回府,白芷清没坐轿子回去,他穿过高高的宫墙出了宫门,到了街上,要了一匹马,脱掉官帽,驾马到了城墙前。提起官袍上了城墙,刚走完最后一阶,抬头,看见了陈洛北。
他也没有脱官袍,坐在城墙上,曲着一条腿,看见白芷清,忙跳了下来,白芷清看着他的样子,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笑他,放下袍子,走到他旁边,看向城外,说:“若有一日,千军万马立满了城外,你我该当如何。”陈洛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一天,不会到来的,只要殿下在。”白芷清回头看他,他很惊讶,他在猜陈洛北的心思。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辅佐自己吗?他认为自己才应该是这天下的共主吗?他多希望陈洛北站在自己这一边啊,他多希望啊,旁的人他无所谓,他只在乎他,在乎他的想法,他多希望陈洛北和他说:阿芷,你才应该是最佳的继承人,有你在,黎民百姓不会受苦。可是,他接下来听到的,立马让他否决了一切的想法。
陈洛北说“今日殿下在朝堂上直言进谏,不计后果,只要有殿下这样的人在,天下不会乱。”说到底,他不懂自己的野心,也只是把自己放在臣子的角度看,他不懂自己,他根本不懂,他不懂自己的不服,不懂自己过去所受的痛苦,不懂自己被别人抛弃利用的痛苦和憎恶。
白芷清没理他,失魂落魄的走了。陈洛北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走掉,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说错了,他的阿芷啊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来到城墙上,不是对朝堂上的人不顾是非公正,只知道谄媚自保,谋功夺利的无奈和憎恶吗?
白芷清回到府中时,走进园中,正看见莫逸风拿着灯往老桃树的枝桠上挂。白芷清命人拿酒来,坐在石桌上看莫逸风,不解的问:“这处又不是不亮,你挂它做甚啊?”莫逸风挂好了灯,也坐在他对面,理了理衣裳,笑道:“没什么啊,心情使然,想做就做罢了,不过,这是你的院子,你若不喜欢,我拿下来便是。”说着作势起身。
白芷清忙止住了他,“你爱挂便挂,我又不是小气的人,犯不着为一个灯和你急,以后你想在哪里挂就在哪里挂。”下人拿了酒来,白芷清为莫逸风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刚要把酒往嘴里送,莫逸风用那双好看的手盖住了杯子。“你啊,这酒不是用来买醉的,是拿来尽兴的,我这西域特供酒呢,不能这么浪费。”他端着自己的酒杯,慢慢摇晃着,说。
白芷清也懒得和他争辩,也换做慢慢的喝,今夜没有醉,夜里冷,白芷清受不了,和莫逸风说自己要回房了,莫逸风没动,依旧端着酒杯看月亮,白芷清无奈,摇了摇头,回了房。
这天夜里风很大,吹得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白芷清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半夜才睡去。
这夜他又做梦了,他梦到自己被围,看样子是秋天,四下全是杂草,风吹得很大,自己的战甲染满了鲜血,脸上火辣辣的我疼,嘴里一直有腥甜味,突然围着他的士兵让开一条道来,他看见了以为白战袍的少年,眉头紧皱的骑在马上,看了他一会儿,他闭了闭眼,说:“拿下。”
白芷清记得梦里的自己听到这话时,内心是悲伤痛苦的,可面上却笑着,甚至笑出了声,就这么一直笑,直到看不清那个白衣少年,他才又哭,哭的哽咽,他心里一直想:为什么,为什么,天下皆负我。等他醒来时,已是午后,好在今日没什么,他就站在廊上发呆,也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