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清就这样坐了一夜,第二日莫逸风来叫他了。没听见回应,推门进去了,就看见他抱着暖手炉坐在床上,听见自己进来也没有抬头。
莫逸风走过去,拿掉他手里的暖手炉,发现早已经冷了。他这才发现他那是一夜未睡,他蹲在他的床前,轻声说:“怎得一夜未睡啊,今日南疆公主要走,你怕是送不了了,我叫南泽去宫里说一声就说你害了风寒,你便睡下,好吗?”
白芷清听到这里才好似如梦初醒,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不碍事,不必去说,我亲自去送送,晚些回来睡着。明日告假就罢了。”
“可是,你这样,父亲心疼,我也心疼。你该为我们想想,看你这样心里一抽一抽的。”莫逸风知道他这人就爱不疼惜自己,只能搬出父亲。
白芷清考虑了一下,说道:“本不该叫你们担心,只是昨日一夜,我早想清楚了,有些事我得做,师兄。”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师兄 一字一句尽是珍重。莫逸风知他固执,没再劝,去为他的暖手炉里新添了木炭 他出去的时候塞到他手里。
南音等啊等,他以为白芷清不会来了,所以看到他站在送别的朝臣前边时,心里高兴极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她没想太多,小步跑过去,对他笑道:“怀王殿下来了,我以为会见不到你呢。”
他说话淡淡的,微笑却极为好看“公主要走了,我自是应当前来相送,我…父皇不适,不能相送,我代劳。”
南音也不管太多,眼看车队就要出发了,她拿出攒在手里的香囊“我听说你们中原有这个习俗,这香囊是我自己绣的,里面的香是我们南疆独有的,希望你喜欢。”说完把香囊递给他。
白芷清脑子有些空白,他想了想,伸手去接住香囊,南音以为他要收下,心里高兴极了,刚要收回手,白芷清腾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把香囊还递到她手里,说:“公主,这礼物太过贵重,我怕是不能接受。中原没有南疆好,希望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陈洛北就站在他们俩旁边,离得不远。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见了,他看见了白芷清接香囊时的犹豫不决,以及他想要接过去的想法,今天的白芷清很奇怪,若是换做以前,他一定马上拐着弯儿拒绝。他今日虽然对人依旧挂着笑,但是陈洛北是看的出来他面色有些苍白,眼底尽是疲色,心不在焉的。
明明昨日还好的,怎得见今日就这样了,难道与他师父有关吗?顾着想这些,他都忘了去安慰南音,任着南音挂着泪珠上了马车走了。
使团一走,官员们尽数散去。白芷清魂不守舍的往马车去,陈洛北拉住了他。“阿芷,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清回头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陈洛北见他不说话,还要再问,就见他要倒下去,他急忙接住他。
见他晕了,陈洛北着急坏了,急忙把他扶上马车,急忙送到怀王府。他亲自从马车上抱到了床上,马车已经叫着郎中来了。他紧紧攥着白芷清的手。
莫华子坐在院中喝茶那会儿就看见一位高马尾的少年抱着自己的爱徒往房中去,急忙跟上去,莫逸风也来了。莫华子看出了那位少年的担忧,打了莫逸风一下,又指了指陈洛北,意思明显。
莫逸风赶紧走到陈洛北身旁,拍拍他的背,说:“无碍的,他有功夫底子,身子没那么多毛病。”这是郎中也诊断出来,说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无碍。陈洛北这才放心,见白芷清没有要醒的意思,急忙拉着莫逸风往门外走。
要到门口,这才注意到那位长胡子白衣,仙风道骨的莫华子。“这位不会是阿芷的师父吧?”
“正是”莫华子拉着胡子说道。
三个坐在一处,陈洛北一一问过,才知道来龙去脉。听完这些,他没再说话,左手攥着茶杯,右手攥成拳头。他看向白芷清的房间,许久才说:“昨夜是一夜未睡吧!苦了他了。”
说完这句话,又等了许久,他又说:“他竟不觉得对他不起,自他归京还处处为难于他,帝王都没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