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更一早就走了,白芷清没来送,陈洛北骑着马亲自送他到城外。
唐更骑在马上,本来要走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复从马上下来,来到陈洛北跟前,抱住了他。“等我回来,好吗?”他说。
陈洛北愣了一下,马上又觉得没什么了。豁达的说道:“好啊,我等你,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可惜说着无意听着有心,他这样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在唐更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他很高兴,他以为自己这么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在意和喜欢能够得到回应的。
等到出征的队伍走到看不见队尾了,陈洛北才上马回了府。
志安在练剑,慕容微和张无忘在旁边嗑瓜子,慕容微面前的一小块儿地方堆满了瓜子壳,只有张无忘规规矩矩的拿这个盘子边磕边收拾。
见到陈洛北来,他们俩都不客气 。“来了啊,随便做。”
陈洛北无语笑了,只有志安看见陈洛北过来,停了下来,“哥”。
“嗯,继续练啊,不可懈怠。对了,念诗呢!”
“在屋里睡觉呢。”
“好的,继续练。”
“是!”
慕容微看不下去了,“继续什么,继续,当年也不见你这么勤奋啊。”他嗤之以鼻。
“这都雷打不动的练了许久了,还练。”
志安是一个固执的孩子,他许诺过陈洛北吃过饭之后就要一直练,直到他回来,他就一直练,饶是慕容微看他太累了,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依旧打动不了。
陈洛北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固执,还真就和自己说的一样,一直练到现在,这么热的天,可真是太苛刻了。
“罢了,休息吧,将投在井中的瓜抱上来,分了吃了。”语气柔和。
“那个瓜啊,那个瓜被我们分完了,方才念诗才吃了一大块儿,吃的到处都是,吃饱了,睡着了,才被志安抱去睡的。”慕容微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吃过了么?”他看向志安。
“吃了,方才同我比剑,打输了,不得不吃!”冷冷淡淡的声音,正是张无忘。
“嗯,那便好,我去看看那孩子。”他笑了笑,就往屋里走。
“来来来,吃。”慕容微急忙拉过志安,往他的手里塞了瓜子,拉着他坐下,他们仨就这样躺在那棵大树下,悠闲的嗑着瓜子。
陈洛北进了屋里,看见念诗没有盖上被褥,大概是这天太热,她耐不住,也就踢了,衣襟已经被染了一大片红色,脸上和手上倒是干干净净。
应该是志安给她擦过了,就是忘记给她换好衣服了。
这么热的天,这孩子底下的凉席倒是给她带来了凉意,她睡的安静。
邱大人一家主要涉及者都已经被处刑了,唯独这个被抛弃的孩子,好像没有人记起他一样。
没人问她,也没人记得她。他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难过。
这么小的孩子,却一个惦念她的人都没有 。也是她生母身份低微,被长夫人害死,那个父亲又从未疼惜过她。
从她身上的伤就知道,它在那个家里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这么想着念诗,他突然又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个八岁被贬北乌,在北乌厮杀,却又被仇人暗算,被父亲刺杀的少年,那个等不到一封诏书的皇子。
他心里一动,拿着不知被谁搁在旁边的扇子,轻轻为念诗扇风。
扇着扇着就睡着了,一下子万物皆静,将军府里就像夏日里的古井,安静极了。
那边的洛神殿里,陈洛北还在批阅奏折,看的仔仔细细,候在旁边的小公公都忍不住打盹儿了。
“你回去吧!”冷冷清清的声音,眼睛乌黑发亮,就像是一汪泉水一样,面如玉,宽大丝滑的袖子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执笔的手好看的打紧。
那小太监被惊醒,就看见这样一副仙人之姿,不禁感叹,这位陛下还好是做了皇帝,不然不得让天下大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