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不停地揉搓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依旧就是洗不干净衣服上的血渍,他捧起水朝自己脸上洗着,有血,头发上也滴着血。他的双手颤抖,再次想起,那日眼睛受伤的过程。
他的怨恨再次生起,对社会的不公,还有自身力量的渺小再次生气。他杀了人,他杀了人。
他的脑海中反复传递这个信号,他必须要连夜逃跑。他不能这么早就坐牢,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那老母亲天天念叨着,让他回家相亲呢。
他匆忙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夜奔往火车站。这几年来,一有些风吹草动,他就换城市,换工作,每当去便利店买烟时,看到新闻中杀人犯潜逃的报道,就心中一惊。
再看着别人看他的眼神,他更是生疑,大声地呵斥道:“看什么看?!”说着,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他们。
他干着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体味着世间冷暖,像是城市中的老鼠一样四处躲藏着。
他吹嘘着过往的经历,直到遇到刘明远。他撺掇着刘明远去问阮晴天要钱,到最后那张价值五十万的支票,在刘明远喝醉时,到了自己口袋里。
他拿着钱,再次换了个城市,到一家偏僻的渔村里生活。他看到
这家旅店要转手的消息,就用五十万将它盘了下来。
他隐匿在这里,每天面对着各色的游客,尽管眼角有道疤,还是凭着健谈的手腕还有当地的旅游特色,接待了不少人。
周岩正想着往昔时,陆清姿从楼上走下来。他看着她走出门外。
“小姐,现在外面有风,去海边要注意安全!”他善意地提醒着。
而陆清姿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着。桥上挂满的彩灯都亮了起来,耳边依旧是呼啸的海风。
陆清姿走在桥上,海水已经几次漫上了她的脚踝。旁边的人都看着她,一脸惊讶。
“小姐,危险!”周岩跟过来,在她身后喊着。
陆清姿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没有停下来。她走下了桥,站在水中。因为是岸边,海水一层层地拍打着她的小腿。
周岩以为她是想要轻生,急忙跑过去,伸手抓着她的手臂。
“放心,我不寻死。”陆情姿被这人吓到了,她冷静地说着。
周岩这才感到冒昧,手从她的手臂上放下来,“这边比较危险,你还是去岸上吧!”
陆清姿这些天感到迷惑,心就像是在漫漫黑夜中,似这海边的夜景,她需要一点刺骨的冰凉来使自己清醒点,于是就朝着海
中那一点微弱的光亮走去,那是灯塔。
她回头说:“谢谢!”便走了回去。
周岩跟了上去,他介绍着本地的风土人情和特色景点。几年的时光,他早已学会将自己置身于阳光下,毕竟在他眼中谎言和真实是一样的,黑夜和白天也是一样的。
他再不胆怯与人对视,反而大大方方地与他们交流。他问:“小姐前来是来散心的?”
陆清姿坐在一处长椅上,看着眼睛的人,眼角的疤倒是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起来。
“我要订婚了,可是那人根本不爱我。”她脱口而出,反正也是旅途中遇到的人,没什么顾忌。
周岩盯着她的眼睛,清冷而干净,瞬间有种深陷在她眸子中的错觉。他笑了声,“哦?听起来像是真话?”
陆清姿笑了笑,“骗你干什么?你说,世间有种种问题都可以解,唯独情字难解。”她的眼睛有一丝哀伤。
周岩看着陆清姿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的心底。“世间的罪孽多了。人生下来就是一种原罪,情字难解,是你没看破罢了。”
“那你有看破?”陆清姿反问道,眼睛在灯光下有一丝色彩。
“哼,我胡说的。”周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不过,他不爱
你,为什么还要和你订婚。”周岩再次问道。
“因为,我想帮助他吧。我也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的,可当我听到他睡梦中喊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时,依旧很难受。三天后就订婚了,我想让自己出来吹吹风。”
周岩说着:“有那么复杂吗?”接着,又沉默了起来。
是的,有那么复杂,感情的事永远复杂。这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放下与放不下的问题。想到这里,他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他又说,“我想要一个救赎,可却不知那是什么。你看我,我像一个好人吗?”
周岩转过身来,看着陆清姿。
“是吧。最起码,你看着我走向海边,拉了我一把,不像别人。”
“那你相信我吗?”周岩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
“从何说起呢?”陆清姿疑惑地问这。
周岩手插在口袋里,在陆清姿身边来回走动着。
“比如说,我刚才的这些说辞,你相信吗?”
陆清姿感觉这些问题莫名奇妙,一时摇摇头不知说什么。
周岩笑笑,“抱歉,问地冒昧了。”
陆清姿回答:“那有什么,我不也还是挺冒昧地给你说我的心事。”
海边的风吹着,陆清姿靠在栏杆上,看着微微低头的周
岩。
她搂了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