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面色肃然,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对李白道了声对不起。
“呼!”
孙淮深深地舒了口气,眼中欣慰之色愈浓,“未想殿下还有如此大才,大魏文坛兴盛可期!”
陆沉笑道:“先生此言折煞孤了。”
孙淮摇头道:“老夫知晓殿下这些年韬光养晦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今见殿下终于得偿所愿,老夫亦是十分欣喜。”
“今日诗会,老夫原本还在担心殿下,如今看来是老夫杞人忧天了。”
“殿下尽管放手去做,老夫虽年迈,但这把老骨头还能听凭殿下驱使!”
孙淮走了,走的坦荡洒然,但陆沉却驻足原地,望着老人的背影良久无语。
早在陆沉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时,孙淮是第一个明确表态会站在他这边的重臣,现在又甘愿为陆沉前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因为陆沉的那句“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陆沉读史,经常能够从史书中读到大儒风采如何如何,直到亲眼所见,方才真正起了敬服之意。
老人哪里是在为了他而付出,而是为了这大魏天下。
陆沉忽然抬眼看向天空,有鹅毛大雪悄然飘落。
这
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
——
皇城,勤政殿。
陆沉所作的那两首诗已经摆上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放下笔,看着面前重新抄录的两首诗,出声感慨道:“朕本以为沉儿这些年蛰伏东宫,心性上难免阴晦,想不到朕还是低看了他。”
勤政殿中只有大太监张有德陪侍,可皇帝这句话明显不是在跟他讲。
“难得听陛下夸奖太子。”
一位老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手里还摩挲着一枚棋子,“这不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吗?”
皇帝点头道:“见沉儿能有这番心思,朕的确心慰。”
老书生听着皇帝这句明显没有说完的话,抚须一笑:“璞玉出自深山,当细心雕琢才见通透,陛下的眼光不曾有差,如今又为何忧虑在心?”
皇帝站起身,来到一副巨大的地图前,手指慢慢划出一道线。
老书生眯了眯眼,这道线正是大魏与北汉的分界。
皇帝不动声色,还是老人率先熬不住,轻声道:“北汉根基牢固,国祚比大魏还要久远,且那位女帝一直往南朝添置重兵,陛下这时候出动昭阳军,怕是有些不妥。”
皇帝望
着地图,平静道:“不试怎知?”
——
帝京最近很热闹,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一件事,那就是太子殿下昨日在芙蓉园写出了两首绝世佳作。
从残暴不仁、荒淫无度,到才高八斗、忧国忧民,这个跨度实在是有些大。
太子殿下真的有如此才华?
帝京百姓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不过还是不能接受太子殿下的这番转变,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相信的说是太子殿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在自污,是有自己的苦衷,而且芙蓉园诗会上,孙淮老先生可是还在的,太子才高这四个字可是老先生亲口所说,当不得假。
不过更多的则是保持怀疑与观望,觉得这两首诗词是东宫的裴洛所作,太子这是在沽名钓誉。
不管帝京百姓怎么想,反正受邀来参加诗会的四皇子是带着满腔愤恨离开芙蓉园的,因为现在帝京中流传的说法,是这位四皇子有意为难太子殿下,谁知却被狠狠地打了脸。
还有就是太子痛斥赵卓的那番话不知怎么地被传了出来,顿时就让这位大才子的名声一落千丈。
都知道赵卓是寒苦出身,凭借才华在帝京扬名,四皇子
更是青睐有加,想不到竟然也是为富贵折腰的软塌性子。
而帝京百姓不知道的是,当那两首诗传到后宫时,向来雍容端庄的皇后大发雷霆,连平日里最为爱惜的瓷器都打碎了。
至于那位来自书院的谢安,读过那两首诗后,最后苦笑一声,道了一句“好厉害的无理手”。
弈棋一道,一记无理手往往能够创造奇迹。
东宫中,陆沉面前摆放着一座棋盘,对弈的却是酒儿与叶昭。
酒儿棋力非凡,而叶昭虽然在武艺一途登堂入室,但在下棋方面着实是没什么天赋,不过跟陆沉在一起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也不陌生,时不时蹦出的几记无理手也是让酒儿有些头疼。
陆沉低头看了看底盘,叶昭的大龙早就被酒儿的白棋死死困住,但因为刚刚的一记神来之笔,似乎又有新的转机。
不过叶昭到底还是输给了酒儿。
陆沉揉了揉叶昭的马尾,安慰道:“能跟酒儿下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叶昭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没跟我解释那两首诗的事情呢,你居然有这等高的诗才,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陆沉笑道:“之前也没机会写啊。”
叶昭狐疑地看了陆沉一眼,姑且算是相信了他的说法,又问道:“陆植那家伙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不过我觉得抡才大典上他会报复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