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白相。”
陆沉站起身,对白石拱手施了一礼,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白石却毫无意外之色,还礼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此为臣之本分。”
说罢,白石又看向恭敬站立一旁的温良,目露赞赏之色,“当真是后生可畏。”
方才的王霸之辩,温良不遗余力地推崇霸道之利,大有空谈误。国之嫌,柳城几次要寻衅定罪,都被陆沉以强硬姿态回护温良。
这其中固然有陆沉强势的原因,更关键在于白石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而对于刚刚的局面而言,白石不表态,已经算是对陆沉与温良的最大支持。
否则以白石的地位威望,一言足以定生死,所以陆沉才会有先前一谢。
白石笑着对陆沉说道:“殿下慧眼识人,老臣在此恭贺。”
陆沉亦是笑道:“白相这是说哪里话,今日之辩,孤本来还打算赤膊上阵,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白石点了点头,随即便对陆沉施礼道:“既然如此,老臣还要将今日之事写成奏折呈报陛下,就先告辞了。”
“白相请便。”
等到白石离开望乡台,陆沉不由得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失
望。
酒儿这时轻声道:“白相今日的表现,已经比想象得要好太多了,殿下因何叹息?”
陆沉摇头道:“我不是对白相不满意,而是对老四。”
叶昭闻言皱眉道:“你是说陆植今天一反常态地安静?也是,刚刚我还以为他会帮着柳城说话,谁知道却始终没有开口。”
按理说今日抡才大典因为这场王霸之辩已经足够热闹,但对陆沉而言,想要借机压制柳城与陆植的计划却不是很成功。
柳城盛怒之下仍旧能屈能伸,而陆植似乎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这让陆沉很多手段都没能派上用场。
陆沉忽然笑了笑,道:“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今天也算是有收获。”
陆沉口中的“收获”,自然就是温良了。
先后被左相与太子夸赞,温良仍旧安之若素,兑袖施礼道:“愿为太子幕僚。”
陆沉笑道:“还真是痛快,不过先说好,既然入了东宫,那三年之内就别想出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温良轻声道:“一切单凭殿下吩咐。”
陆沉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少时自然会有
人去找你,你要做好准备。”
温良自然知道陆沉说的是什么意思,今日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一字不落地呈到皇帝面前,他自然不会得清闲。
一时间,望乡台上只剩下陆沉三人。
望乡台的主楼修得极高,站在顶楼,可以俯视整座帝京。
陆沉拾级而上,没有任何言语,许是看出了他心情有些沉重,酒儿和叶昭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不远处的街坊已经亮起灯火,醉仙河两岸的青楼楚馆也逐渐热闹起来。
陆沉伸手哈了口热气,“马上就要进腊月了,帝京尚且如此寒冷,不知道边关还要冷到何等程度?”
叶昭想了想,道:“八月份的时候边关就下雪了,这时候恐怕已经冷得连弓都拉不开了。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有感而发而已。”陆沉笑了笑,“照你这么说,现在应该不是动兵的好时机?”
叶昭点了点头,“最早也得等过了年节。”
陆沉揉了揉眉心,道:“是啊,这么快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裴洛在洛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在接受完这具身体的全部记
忆后,他自然是知道裴洛去洛阳是为了什么,心中不免震惊,原来的陆沉未免也太过胆大了吧!
酒儿笑道:“裴洛向来谨小慎微,依着奴婢看,未见回音恰恰说明一切都在裴洛的掌控范围之内,殿下不必忧心。”
陆沉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就在陆沉想要回东宫时,余光瞅见一道身影掠过顶楼,下一刻酒儿与叶昭便将他挡在身前。
酒儿浑身气势勃发,这等如临大敌的姿态,即便是那日陆沉遭遇刺杀时都不曾出现过!
陆沉抬眼望去,只见有一位白衣少年眸中带笑地看着他。
诡异的是,少年双脚悬空,竟是御剑当空而坐!
“你带殿下先走!”
酒儿没有转身,对叶昭说道。
叶昭仅从面前之人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威势就知道,来人实力强劲,恐怕她和酒儿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你小心!”
叶昭说罢,随即抓起陆沉的袖子便要赶忙撤离此地。
谁知那少年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叶昭身形顿时凝滞,任凭她如何运转气机,都徒劳无功。
少年似乎有些无奈,坐在剑上单手撑腮道:“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酒儿一言不发,眸中却露出骇然之色,与叶昭一样,她的内力也被少年轻而易举地封住,与凡夫俗子一般无二。
这时反倒是陆沉最为淡定,伸手将酒儿与叶昭拉到身后,面不改色地看向少年问道:“阁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