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夷简出了府，先往大理寺跑了一趟，把那头各样事情安排好，跟着又马不停蹄进了宫。
御书房里，皇帝李慈才送走了几个替贾清说话的老臣，这会儿正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苏德全躬身进来，缓步走到李慈身边，“圣上，陆世子来了。”
“叫他进来。”
小内侍引了陆夷简进了御书房内，又垂首退了出去，里头只留了苏德全一个人伺候。
李慈朝人抬了抬下巴，让人坐到一侧的椅子上：“怎么样了？”
陆夷简摇头，“还是咬死不认，我已经让人秘密前往须弥关打探案件相关了。”
李慈点了点头，又对身边的苏德全吩咐道：“让邱英也跑一趟，他擅长这个。”
苏德全领了吩咐，不敢怠慢，直接退到外头传话去了。
陆夷简不管这个，只垂眼把如今案件进展一一禀报出来。
李慈歪在椅背上听着陆夷简的话，无意识摩挲着手头的玉扳指，思绪不觉有些飞远。
他自来觉得须弥关一案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之处，偏生父皇认定了贾清没问题，再加上有人从旁拱火，父皇身体每况愈下，那案子也就那么糊弄了过去。贾清调任刑部之后，人倒是低调下来，大错不犯，自然没引起什么注意。
自己继位之后被各样事情缠得脱不开身，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倒是叫他逍遥了一阵。
如今上京邪祟案牵扯到贾清头上，两桩案子都涉及不少人命，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正好，也看看能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借此清理一番朝中那些不安分的。
陆夷简回着话，不着痕迹瞄了下李慈，见他一脸神游天外，干脆住了口，转了个话音道：“张氏已经同意协助朝廷查案，不过，她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圣上决断。”
“哦？”李慈回过神来，“张氏想要什么？”
金银珠宝、良田豪宅都简单，李慈甚至想好了事成之后要给张黛封个县主，顺带把张家掌门人接到上京来，最好，能与尉迟家对垒
“她要进阴阳司。”
“嗯，那就交给皇后”李慈话刚说了一半，忽的顿住，“什么？”
陆夷简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张氏要进阴阳司。”
“可她是女子！”李慈不可置信，哪有女子进阴阳司的？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圣上您出面。”陆夷简觑着他的神色，缓声道：“张氏手中有张家先祖留下的手札，此次若不是有她出手，光凭我一个，没那么快能把贾清揪出来。连唐相师也说她是有这真本事的，对她多有敬佩。她身后有张家在，若能凭此在阴阳司里挣得一番地位，对咱们自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若是不能，只当全了她的心愿就是。”
陆夷简字字句句都戳在李慈心头上。
阴阳司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若是张黛真能从中立住，那自己在里头也算有了人马，不必再事事受人桎梏，就算张黛本人立不住，可她身后不还有个张家在吗？有自己和英国公府扶持，再凭张家开国大天师后代的身份在，多少也能把阴阳司那滩水搅浑，再不济惹些麻烦出来，也叫那些人好好头疼一番！
如此想来，这事儿，确实能行。
三两息的功夫，李慈便改了主意，扬眉道：“若她能办成此案，朕特许她进阴阳司！”
陆夷简起身行礼：“臣，叩谢圣上。”
李慈看他行了一套大礼，眸光沉下来，片刻后，方才笑起来，指着陆夷简摇头道：“你一早便打定主意要替张氏办成这事儿，连朕也被你算到了！张氏能说动你，真是有几分聪明在。”
陆夷简恭敬十足地说了句圣上英明，“圣上自来看重贤才，张氏既有真本事在身，便不拘男女之分，合该替圣上分忧。”
李慈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喊了陆夷简的小字叹息道：“都说你陆公浮不近女色，我看也不尽然！你从前对凛阳可不是如此。”
“张氏是臣之妻，自然不同于旁人。”陆夷简头也不抬，答得十分流畅。
“这会儿倒是认得快，当初也不知是谁不情不愿结这门婚事。”李慈斜他一眼，哼哼两声，连连摆手让他走，“这事儿朕就交给你了，可得抓紧些，省的有几位上年纪的老大人一直往朕这里求情，大道理听得人脑袋都大了。”
须弥关旧案有皇帝出面，由鹤瞰监接手，陆夷简也就专心查起上京邪祟的案子。
城郊乱葬岗那些孩童尸首被挪到附近的土地庙里，陆夷简派了何平安去查这些孩童的来历，自己带着仵作前去验尸。
秦晖早前被张黛当众打了脸，当日便传出犯了头风，阴阳司那头本就不情愿给陆夷简打下手，如今秦晖告病不出，阴阳司那头干脆推脱说其余三位小天师都有事要忙，不肯再派人过来不说，就连唐致明都被安排出城接手别的差使，只留了几个本事不高的应付人。
眼见着阴阳司是靠不住，陆夷简干脆让人去接了张黛出府，直奔庙中。
一共四十八具尸首，大理寺属下三名老仵作带着手下弟子忙活了大半日，才赶在太阳落山前堪堪验完尸。
结果与张黛当初所推测的一般无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