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行脚步一顿,回头沉声道:”敢问前辈,此话怎讲?“
那老学究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数着手里的碎银子,听到商之行的声音,抬起头,向左瞧了瞧,又向右瞧了瞧,这才将目光望向商之行,疑惑道:”你在和我说话?“
商之行道:”正是。“
那老学究摇头晃脑,说道:“老夫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罢了,‘前辈’二字,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啊……”
商之行道:“刚才前辈说‘真金白银,毕竟不同于那碎石瓦砾’,在下愚钝,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话间已暗运灵力,护住金满仓。
那老学究奇道:”这真金白银就是真金白银,碎石瓦砾就是碎石瓦砾,两者自然不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商之行见装疯卖傻,抱拳道:”打扰了。“便拉着金满仓转身离去。
那老学究忽然喝道:”站住!“
商之行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发现老学究喊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船夫。
只见那船夫正蹑手蹑脚地,向岸边停靠的一艘船上爬去。
那老学究大声喊道:”兀那撑船的,你输了想抵赖不成?”
那船夫见行迹败露,只好停下脚步,苦着脸说道:“谁说我要抵赖了?你老想去长宁府,我送你去便是。”
那老学究站起身来,向众人问道:“喂,你们还赌不赌?不赌的话,老夫我这可便走了。”
那些赌徒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片刻,都纷纷摇头。
有些人已经输光了身上的钱,再无赌资;有些人则是担心,这老学究赌运正旺,继续赌下去会输得更惨。
老学究见没人再敢跟自己赌,便得意洋洋地收起赌具,对那船夫说道:“走吧!”
那身材高大的船夫苦着脸道:“这么晚了,明天走不行吗?”
那老学究怒道:“愿赌服输,老夫要去赶考,岂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头看向商之行,问道:”喂,你们也去长宁府吗?我捎你们一程,船钱只收你们一半,如何?”他坐船不花钱,还想再多赚一笔。
商之行笑道:”多谢前辈好意。“
那老学究嘀咕道:”有便宜不赚,真是个傻子“,便不再理会,径直朝那船夫走去。
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商之行叫道:”看在你喊我一声前辈的份上,给你们提个醒,倘若你们不去考状元的,那就别去长宁府凑热闹了。这几天赶考的人多,路上拥堵的很,最好改道而行,以免耽误了行程。“
商之行拱手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记下了。”目送那老学究上了船,顺流而下,不见踪影,这才缓缓散去灵力,但依然神情凝重。
金满仓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怎么?”
商之行低声道:“你先去雇船,等上船再说。”
金满仓用赢来的银子,雇了一艘小船。
那船公是个五十来岁的黝黑老汉,刚才也在人群中围观赌局,认出他俩,笑问道:“这么晚了,两位还在赶路,也是去长宁府赶考吗?”
原来,云国每隔三年,便会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科举考试,称之为“大考”。再过几天,便恰逢大考之日,长宁府乃云国都城,届时四方学子云集,参加三年一度的大考,博取功名,踏入仕途。
金满仓听这船公的话,竟然将自己也当作赶考的学子,心中大喜,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你很有眼光,瞧出我们是读书人!“
却不知在这船公眼中,身躯凛凛的商之行,才是赴考的读书人,他金满仓只是一个书童,还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不受主人待见的小书童。
小船离开码头,缓缓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