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探雪在京市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以天价买下了郊区的一块地皮,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庄园,外观和在雪国首都的那座城堡的外观很像。
他和弟弟的身体里有一半夏国人的血统,所以,每个春节都会在这座庄园里过年,他们兄弟两个。
几年前还是三个人的,当他和姬拂叶一起杀掉那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之后,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哦,还有母亲的遗像,就高挂在最大的那个厅堂。
“新年快乐,亲爱的弟弟。”
说得是雪国语言。
姬探雪举起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杯,对着长桌对面的姬拂叶举杯。
说是“新年快乐”,但是一桌子都是雪国的传统餐饮,连杯子里的酒都是汗思卡亚。
清冽的酒水淌入喉咙中,口感醇厚,后味伴随着天然山峰蜜和橘皮的香味。
他一脸愉悦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惨白的他的弟弟。
几个小时前他才刚被抢救过来。
如果不是姬探雪发现得及时,姬拂叶估计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了。
他在自残!
他姬探雪的弟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自残!
看到那个场景时,他几乎目眦欲裂,鲜红的血液淌满了地板,也染红了姬探雪的双眼。
姬探雪无法接受失去弟弟的后果,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姬拂叶死了,他不敢想象,未来的每一天,他会有多煎熬,在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里苟活。
褚炽到底有多好,能让姬拂叶惦记成这个样子。
他不过就是多碰了几下,就让姬拂叶发疯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姬拂叶坐在长桌的另一头,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下还有很重的青黑色,就连眼角那颗栩栩如生的泪痣,都好像要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枯萎了一样。
他冷冷的看着姬探雪。
“哥哥,不要再去找她了,她是我的。”
姬拂叶没有理会姬探雪对他的举杯,只是平静地向他陈述着自己的诉求。
“你的?”
姬探雪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上扬,可目光却冷得像冰一样,直直看着面前虚弱的姬拂叶。
“阿叶,褚炽是个人,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她有选择任何人的权利。”
姬拂叶脸上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瞧瞧,他亲爱的哥哥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冠冕堂皇。
她有选择的权利?
错觉!假象!
他们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着对方。
从姬探雪锁定褚炽这猎物开始,便不会再放手了。
除非你死我活。
姬拂叶拿起刀叉,品尝着自己面前那份五分熟还带着血丝的牛肉。
他很虚弱,但丝毫不失优雅的风度。
肉上的血迹染红了他苍白的嘴唇。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她会如何选择吧。”
现在,姬探雪又多了一个争夺褚炽的理由。
褚炽可以是猎物、可以是宠物,甚至可以是姬拂叶的妻子。
但唯独不能成为禁锢他的绳索。
“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呢?真实的你,还是……我所扮演的你呢。”
姬拂叶不可抑制地想起圣诞节那日,褚炽发来的那条信息。
“谢谢你的惊喜,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无数个他和褚炽相处的片段涌入大脑,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撑破。
痛!
好痛!
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耳鸣声,整个大脑像是要爆炸般痛不欲生。
一个挥袖,姬拂叶面前的菜肴全都都扫落在地。
清脆、尖锐、沉闷……各种盘子摔碎在地上,交织出刺耳的乐声与姬拂叶脑中的翁鸣相和,姬探雪却充耳不闻。
“来人,带二少爷回房间。”
几个强壮高大的黑衣保镖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牵制住姬拂叶的双臂,将他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姬拂叶没有任何反抗,任由那些人粗鲁的动作,撕扯着他的伤口。
世界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了,安静得有些可怕,就像着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姬拂叶平静地来到自己的床边,躺在床上,努力回想着和褚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那个晚上,回忆着那股暖洋洋的感觉。
他现在太冷了,再不取暖的话,会被冻死的。
他从被子里摸出某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使劲儿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它融进骨血里一样。
“对不起,我已经拼好了。”
是那个早已破碎的编织兔子。
姬拂叶想办法用别的毛线将残破的部位缝在一起,第一眼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除了那两只标志性的耳朵,似乎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兔子的模样了。
哦,对了,那两颗宝石还在。
镶嵌在拼接兔子的眼眶里,熠熠生辉。
他深深将头埋入被子里,吻上了兔子那双血腥的眼睛。
与此同时,天空中绽放了今夜的第一朵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