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春妮儿家算是过了一个“肥年”。
因为不仅有儿子春胜干临时工挣的钱,大肥猪卖了肉,也换取了比往年多的钱。
来春所要准备的粮食种子,和所需农具的钱,都有了着落。
过年期间,亲朋之间的迎来送往,也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招待客人的必需品,也备的比往年丰盛,是这些年来,春妮儿娘感觉最富有的春节。
春妮儿娘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很多,原本那好像苦瓜一样的脸,嘴角会不由自主地稍稍上扬了。
爷爷奶奶去世后,吃“皇粮”、抱“铁饭碗”的叔叔,几乎与春妮儿家没了任何联系。
虽然叔叔与春妮儿的父亲是一奶同胞,但是两家的关系,都不如一般的邻居。
生活滋润的叔叔家,唯恐沾染到春妮儿家的穷气,尽量有多远躲多远,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现实。
也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叔叔的单位,就曾经给他们职工发过自行车,春妮儿去借过一次,叔叔头没抬、眼没睁,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丝毫没动。
一旁的婶子也没敢吭声,春妮儿那时读小学,但也已经知道了好赖,便讪讪地走了。
从此,哪怕路再远,哪怕步行,她没有再跟叔叔婶婶张过任何口。
即使这样,大年初一早早地吃过饭,春胜与春妮儿兄妹俩,还是一起到叔叔家给叔叔婶子拜年。
叔叔躲在屋里没出来,也许他不好意思,接受侄子侄女的磕头拜年。
看上去有些实在的婶子,满脸堆笑,急忙忙地过来,弯腰拉趴在地上磕头的兄妹俩。
嘘嘘嚯嚯了一大通,又假意抓了一把花生和糖,要往春妮儿兜里装。
这就跟端茶送客一个道理,春妮儿与哥哥没有要,赶紧就撤了。
兄妹俩又去了五保户三奶奶家,一进角门,春妮儿就喊着:“三奶奶,给您拜年了!”
三奶奶倒着小脚,从里间屋出来,满脸笑成了一朵花,她伸出手,热情地拉着春妮儿的手,让他们兄妹去屋里暖和暖和。
又逼迫他们兄妹,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让他们吃早就摆放在桌子上的醉枣。
醉枣就是秋后收的枣子洗净、晾干,装进玻璃瓶里面,再倒上白酒,用塑料布封好口。
等到春节期间,香甜又有点酒味的醉枣,就腌制好了,也属于北方过年时的美味零食。
这是三奶奶特意给春妮儿兄妹留的,她感激这丫头风雨无阻地给她送水喝。
跟三奶奶没有啥血缘关系,但那份亲热劲,却是挺难得的。
春妮儿觉得与三奶奶在一起,身心放松。
在三奶奶眼里,春胜春妮儿都是好孩子,不是春妮儿给她送饮用水,就是春胜给她挑刷锅洗碗的水,春妮儿娘养了两个心善又懂事的好孩子。
春妮儿娘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丈夫死得早,四邻八村也有上门提亲的,也有条件好的家庭。
即使家庭条件一般,别的村里至少不是碱场涝洼地,自己家门口井里的水就可以饮用,不必搭上时间去外村挑水喝。
但是,春妮儿娘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她没有再嫁,因为她不想舍下自己的孩子,倚在别人家的门框,眼巴巴地瞅着别人吃东西,过让人瞧不起的日子。
再苦再难再累,娘仨在一起,也就足够了。
春妮儿娘白天淌着汗水劳作着,夜里数着星星煎熬着。
终于儿子、女儿慢慢长大了,日子有了盼头,她就感觉值。
放寒假后的白怀宝,带着几本从城里买的参考书,打算给李春妮送去,主要还是想跟她见见面、说说话。
他大姐白怀珍扎的预防针,多多少少对白怀宝,还是起了点作用。
他空闲的时候,也会想到自己的未来,回想回想姐姐说的话,是不是有点点道理。
高中里的同学,长相不错,家庭条件好,学习拔尖的女生有的是,他偶尔也会荡漾凡心。
再就是,上回贾娇娇跟着白怀珍去学校看望他的时候,话里话外听起来,意思好像李春妮与司华的关系不太一般。
女人多是水性杨花,难道纯纯的春妮儿也这样吗?
白怀宝内心揣着不甘,也想从侧面看看,李春妮是不是与司华有什么瓜葛?
其实,白怀珍那个自私又自以为是的女人,确实跟镇中学的校长说起过李春妮。
倒不是她专门去找镇校长告状,而是春节期间大家走亲访友,镇中学校长在白厂长家吃过饭。
正月里的某一天,白怀珍回娘家,白家敞亮的堂屋里,可以说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八仙桌旁,围满了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大家推杯换盏、说说笑笑,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白怀珍推门看到这一幕,大小姐脾气是懂得应该对谁发的。
这时候,她却是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挨个打招呼。
那些人更是放下酒杯、停下筷子,说不尽的巴结,道不尽的亲热,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女子可不光是白厂长千金,关键还是县社主任的儿媳妇。
她的公公更有求头,更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