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聚在街道出口，本来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混出去。
谁知道白书出手狠辣，仅仅几秒钟，就废掉一个体型健壮的男人，现场顿时安静。
“下一个是谁？”
白书持枪发问。
没有人敢回话，他们默默后退至警戒线以内。
“这就对了。”
白书收起枪，忍着发射“血熵”子弹带来的撕裂感，毫无表情的说，
“你们有权抱怨，有权谩骂，但是无权越线，这是我的底线。”
“此次病毒，只是传染性强，隔离几天便会退去。”
“在隔离期间，李大夫会一一登门面诊，没有被病毒感染的自然会放你们出来。”
“如若有谁再敢越线，小心我一枪崩了他！”
人群鸦雀无声，他们深知，执灯者执法的时候，通常喜怒无常，下民的性命在这些上位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贫穷与饥饿，就像两座大山压得这些人喘不过气，为了一口吃食，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我家里的粮食，只够今天中午吃一顿了，难道让我那三个孩子饿着么？”
“执灯者大人，我工厂那边没有请假，会扣工钱的。今年的凛冬马上就要来了，要是攒不够过冬的铜币，我全家恐怕挨不过去……”
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多，白书知道，这些问题，不是光靠子弹就能够解决的。
他还在等一个人。
一个能让三号街道上千号居民闭嘴的人。
“你们过冬的钱，我柳如烟给。”
听到来者声音，白书紧蹙的眉间终于舒展，能够解决眼前问题的人，只有柳如烟。
这个浮萍女子，此刻褪去红粉，一身墨色来到白书身旁，低眸轻抿红唇，继续开口，
“只要大家肯配合李医生检查，我自会每户送上一枚银币。以辰字街区的物价，大家省着点用，度过凛冬应该不是问题。”
“这……柳楼主要是这么说，隔离这几天，也不是不行。”
“就是就是，在家里待着还有钱拿，不亏。”
“这个新来的执灯者，多学学柳楼主做事，直愣愣的就知道耍横……”
“哎呀你可别说了，他一会不高兴请你吃枪子，谁也救不了你。”
“……散了散了……”
“……”
隔离四天，还有钱拿，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民们再也没有拒绝封街的理由，纷纷一副捡到大便宜的样子，缓缓散去。
仅仅几个喘息，三号街道又变得空荡，只剩一件黑袍和一袭墨衣伫立雪中。
“白大人，你这一身衣服怎么满是灰？”柳如烟打破寂静，微笑着说。
“黑塔里面翻的，”白书抖掉衣袖上灰尘，看着重归萧瑟的街道问，“李医生快到了吧？”
“快了。李医生行医三十余年，也算德高望重的医者，经过他的号召，附近街区有很多医生加入这次行动。不出一天，一定能查完整条街道。”
“那就好……”
……
傍晚。
王婶家。
咚咚咚！
“奶奶！开门啊，你现在怎么样了？”
柳浩瀚站在王婶房间门外不停敲门，急得满头大汗。
可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王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自己孙子。
她知道，自己多半是感染了。
从早上回到家后，她就觉得不舒服，不仅浑身无力，而且还能看到眼前飘着五彩泡沫。
等到这会儿，症状更严重了。
那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泡沫，已经完全遮蔽视线，再加上刺骨寒冷的侵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奶奶！奶奶！”
门外的声音已经响起好一阵，为了不让孙子担心，王婶强撑来到门前，趴在冰冷门板上，断断续续的说，
“浩瀚，我……我多半是是感染了，你快走，不要……留在家里！”
柳浩瀚听到门内声音气若游丝，知道奶奶情况恶化，哪里肯离开。
这个家，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人，要是奶奶也离去，那他便再无亲人，家也就不是家了。
“奶奶我不走！你开门，我领你去看大夫！他们说李医生来了，他是附近街区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您的！”
孙儿撕心裂肺的喊叫萦绕耳边，王婶褶皱的眼角泪水如线下坠。
她不能开门，这样会连累孙子。
浑浊的眼眸虽然看不清，可她还是凭借记忆找到床边剪刀，将紧锁门扉打开一条细缝，缓缓抬起利器抵住自己脖颈，
“浩瀚！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奶奶决绝赴死的神情，着实吓坏柳浩瀚。
他双手颤抖着扒在门缝，眼中泪珠早已决堤。
他不能害了奶奶。
“好……奶奶，我这就走，你别想不开……李医生这会正在做检查，我去求他先来咱们这！”
细密的白雪洋洋洒洒，又将三号街道变得茫茫一片。
柳浩瀚踩着冰冷的积雪，擦干泪水，朝不远处的几个白大褂走去。
他没见过李医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