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县令看看曲主簿,又看看杨县丞。
表情有些无奈。
杨县丞虚了虚眼睛,方县令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示下。
一个七品县令还得看一个八品县丞的眼色,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可事实上,这种事儿啊,屡见不鲜。
谁让县丞是地头蛇,而县令背后又没有有力靠山呢。
杨县丞蛇似的目光在曲主簿的身上巡了一圈儿,淡淡地道:“既然曲主簿手中还有证据,那就呈上来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曲主簿想帮舒满仓翻案是不可能的。
他和曲主簿有旧怨。
两人经常相互使绊子。
但他官高一级,而且有人帮他敛财,上下打点上就比曲主簿强多了,说句不好听的,在知府大人面前,他都是比方县令更有脸面的!
三节两寿两敬,他可是比方县令准备得更为厚重,何况前些年修缮河道他还帮着……
杨县丞半点不虚,他倒要看看曲主簿能跳出个什么花样来,若他收不了场,他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往常狠狠参他一本!
看他还能不能在主簿位置上坐稳当了!
“那就把你的证据呈上来吧!”方县令发话,曲主簿就呈上了自己的证据,还传了证人。
“前些天,下官有东西落在廨房里,返回来拿,结果遇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户房,等他出来,小的就命人拿下……”
说完,他指着衙役呈上给方县令的东西道:“这是收藏在户房中的官契留底,另外还有册目,册目,这张官契和册目中登记的能够对得上,说明舒小山的卖身契,这一张才是真的。”
他的话音落下,文书将卖身契的内容念了出来,又核实了册目,对方县令点了点头。
不等方县令说话,曲主簿又命人拿着卖身契去对比了舒老头儿的指印和姚木匠的指印。
对得上!
事实胜于雄辩!
众人:!!
卧槽!
舒满仓还真是冤枉的啊!
舒墨庭傻眼了。
舒老头儿也傻眼了。
堂外的姜二牛和舒春芳都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舒春芳不由得去看舒春华,见她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来:这是舒春华专门给她爹挖的坑!
可是……
她哪儿来的本事说动曲主簿为她撑腰啊?
她记得上辈子,曲主簿非常讨厌方县令,还跟方县令当堂吵过架!
就算是方永璋那个废物想帮她,也不可能请得动曲主簿!
舒春华忽然慌了起来,她很讨厌这种慌乱,明明重生了,却没法子把握大局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
没关系。
一时的得失没啥!
只要二牛哥将来从军当上侯爷,她就有数不尽的好日子可以过。
而舒春华现在再得意又有什么用?
过两年她就会被方家牵连死!
满门抄斩,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的滋味儿不好受,是枉死,凶死,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在这世间凄凄惨惨地飘荡……
时间一长,不是被道士一剑拍死,就是魂魄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她运气好,飘荡到最后竟得了重生的机缘。
但她舒春华能有这个好命?
不可能!
想到这里,舒春芳逐渐稳住阴暗的心思,注意力再度落到堂上。
此刻的堂上,被绑来两个男人,一个是户房的小吏,一个是清河县的惯偷。
两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交代,原来惯偷是姚木匠的大徒弟找来的人,小吏也是被姚木匠的大徒弟收买了,他带着惯偷进户房,然后惯偷负责开锁,他负责更换卖身契……
舒墨庭这会儿冷汗把背脊都给湿透了。
姚木匠亦是露出慌张之色。
他看向杨县丞,杨县丞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既证人提到了姚木匠的大徒弟,方县令就命人去将姚木匠的大徒弟带来,杨县丞给领命的捕快一个眼神,捕快微微颔首。
很快,人就被带了上来。
他对自己干过的事情供认不讳,但丝毫不提姚木匠,只说是自己恨舒满仓栽赃师父,故而才和舒老头儿勾结,做下此等错事。
并且他道,他愿以钱赎罪。
说到以钱赎罪的时候,他还故意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舒满仓。
大靖,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谋逆造反,是可以拿钱赎罪的。
好比山匪,那都是可以招安的!
姚木匠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亦是得意得看了一眼舒满仓。
怎么样,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你告老子,现在是你自己血淋淋地趴在大堂上,而他还不是屁事没有!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儿!
杨县丞幽幽开口:“以钱赎罪,可免苦役之罪,五十两银子一年,按照他的罪状,那就是十年,五百两银子上交户房之后,便可归家。”
“只是,杖责却不可赎。”
“大人您看……”
有了杨县丞的话,方县令当即下令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