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糖再也不说搬出去的话了, 她要守着叶从心,哪儿也不去了。至于方茹,她终是做不到再将心思分到另一个人身上,可是想到杨程程, 又不敢提分手。磨蹭几天之后,她知道这实在不是个办法,终于还是将杨程程面临的景况告知了叶从心。
“你去分手, 剩下的事我和程程去谈。”
“你能保住她么?”
叶从心笑道:“四中有个招聘标准,只收硕士以上的老师,你觉得程程一个本科生,如果没有点背景是怎么入职的?”
陈秋糖放心了, 原来剩下的就是一场背景的斗争了。可她还是不忍心和方茹提分手, 这是第二次了,她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渣。
叶从心教育她:“最渣的人, 你知道是什么人么?就是对别人都好, 唯独对自己渣。这种人不仅最渣, 还最蠢。”她抢过陈秋糖的手机, 来了一波熟练的886和拉黑操作, 并且宣告, “从现在开始,你和方茹,没关系了。”
陈秋糖目瞪口呆,觉得这种线上分手且不等回应的方式非常不尊重别人,她的良心不太能接受。但是……
很爽啊有没有!
不久之后, 这学期第一次家长会上,叶从心让陈秋糖自己先回家,她在教室外面的多余桌子上坐着,等到了最后。她有必要和杨程程谈一谈小班上课的事情,同时也想严肃地提一下之前受莫康所托来威胁陈秋糖的事。
八点半的时候,班里又走掉了两个家长。所剩的三个家长将杨程程叫到了教室外面来。叶从心没想到现在的家长还有这种操作,连忙躲起来。
几个家长说的,正是杨程程给班里几个同学私自上课还收取费用的问题。杨程程非常大方诚恳:“我并不想收取费用,是学生自愿出钱。他们本来想每人每次课给我二百,我嫌太多,砍了一半,把手上来的钱花在了请他们吃饭上面。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这几个学生。”
几个家长并不买账。叶从心听得也很头疼,心里一个劲儿地骂杨程程怎么那么傻。
这几个家长的孩子并不都在那个小班之中,有两个人都是闻风来讨伐。杨程程强调多次,即便学生只是喜欢她这个老师,她也成功地让孩子对这门课产生了兴趣,并且提高了成绩,她没有私利之心,问心无愧。其中一个家长说她骗人,孩子明明每周和家里要五百块钱说是去上课。杨程程看上去很疲惫,说:“我做过的事我都和你们说过了,其他的我不会认。我相信学生们会认同我的真心。”
躲藏中的叶从心突然不忍心再和杨程程掰扯什么了。对于一个对自己的职业怀有信仰、对自己的学生怀有感情的人,说什么注意影响她是不会听进去的。
杨程程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在撞上南墙之前不会回头,撞上之后会不会,都是个未知,她一直守着心中的正义感。尽管她和叶从心一样,也有后台,也因为后台而得利,甚至打破规则,这样的人说什么“正义”显得十分可笑。但是叶从心想起自己被莫康点出现实的时候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实在是不忍心让杨程程再去经历一遍。
杨程程甩着她的挎包,趿拉着鞋走出路灯点缀的校园。她很累,心比身体还累。想到那个家长说的话就很委屈。居然会有学生那样害她吗?他们不都喜欢着她吗?
她在路边慢慢地走,突然听见一辆车在旁边大声鸣笛。她厌恶地瞧了瞧,只见车子的副驾驶位窗户缓缓打开,里面的杨正林探着身子招呼她:“上车!这么晚了我送你。”
杨程程当然不会拒绝,这是疲惫的一天后最好的心灵慰藉了。杨正林已经好久没理她了,也没有交女朋友,只是成天忙工作。杨程程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下班,时间点踩得那么准。
“叶子告诉我的。”杨正林微笑道,“而且她不让我告诉你是她告诉我的。”
杨程程一愣,进而满心温暖。她回头朝着四中大门搜寻,但是哪里可能找得到叶从心的身影呢。杨程程瘫在车座上,想起妈妈对自己吐槽的叶从心的现状,和自己对甜甜施加的压力,心情很是复杂。
杨正林将她送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她睡着了。脑袋歪着,非常不健康。他忍俊不禁,轻轻将她漂亮的脸掰正,想了想,没有叫醒她。他看了看表,心想,静待她睡醒吧,反正不赶时间。
……
自从和莫康吵了一架,叶从心就不怎么出现在实验室,妥善地避免了尴尬。一个原因是她在这里本来就不剩下什么工作了,只需要等着五月份来一次毫无压力的博士答辩,然后按规程提交论文,她的清华博士人生便功德圆满。另一个原因,则是七月份即将进入的那个实验室已经开始联系她,做一些科研方面的准备工作。
那是个离家略有些远的工科院校,叶从心太高,对于很多其他学校都带有骨子里的偏见。她一进那个实验室,就一阵颓丧,开始一点一滴地在心中将这个地方和自己待了八年的,那个家一般的实验室作比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叶从心不快之余更是不解,自己活到快三十岁,为什么会因为一些红尘烟火事而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很快,她就没有功夫再去忧愁了,因为她发现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