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话说完,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估摸着他的衣服已经穿好,于是小心翼翼地挪开手。
结果停在眼前的是一双好整以暇的眸子,睫毛长的有些不像话。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别开目光,淡淡道:“夫妻之间,没那些讲究。”不紧不慢地理着衣服,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
我顿了一会儿道:“我们是假夫妻,你还写休书给我了。”说完沉默一下,慌忙往怀中摸去,果不其然,那封休书已经被水浸透,我捧着那封已经被水浸得字迹模糊的休书,虚心地问他,“休书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做不做数?”
他顿了一下,却问我:“你每日都带在身上?”
我道:“那是自然,你不是交代过我,我们只是一时的夫妻,将来是要好聚好散的。”说着,就起身将那张纸在桌案上摊平,“若是晾干之后上面的字迹还是难以辨认,你便再补我一份,好不……”
还有一个好字没说完,就有一只手越过我的肩头将那张纸捞过去,利落地揉成一团,替我扔到纸篓里。
扔完之后告诉我:“休书变成这样,自是作废了。”
而后便有一团衣服兜头落了下来,听他不咸不淡道:“换衣服。”
我将头上的干净衣衫摸下来,问他:“那你到底负责不负责帮我补啊?”
他看我一眼:“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还想我帮你解决么。”
我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回头我默一份出来,你只需借印章给我一用,便……”
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往床里一塞,又将帷帐帮我放下,道:“换你的衣服。”
我从里面掀开帷帐:“那你到底借不借我印章啊。”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我默默退回去,道:“好吧,我换衣服。”
在床上三两下脱了湿漉漉的上衣,便开始在他丢给我的那团衣服里翻找,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贴身的那件,正在为难,忽然有一只手将帐子挑开,另一只手上则拎了个东西在我面前一晃:“你忘拿东西了。”
时光停在那个时候。
我僵硬地抬头,待看清那只手上的东西,只觉得有抹热度,蹭地一下从脸颊烧到了耳根。
他手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件藕荷色的肚兜。
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话说完目光先是一顿,随后便恢复从容的神色,目光在我光着的上身上流连片刻,悠悠问我:“你果真有十五岁么?”
我一把将他手上的肚兜抢过来,将自己深深埋在被子里,告诉自己,没有看见,他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轻笑一声,放下帐子,道:“换好了便去抄《女论语》吧,今日之内抄完,明日随我去如意坊请罪。”
适时,我的心头浮现出两个词: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是个谦谦君子,今日证明这位谦谦君子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一肚子的坏水。
我蒙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终于提起力气换了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行到书房,见书案上笔墨纸砚已经为我备好,又哭了一会儿。
我红着眼圈抄书,却总回想起方才的窘状,故而抄了许久,也不知抄的到底是什么。
期间有丫头帮我送了晚饭,证明无颜还有点良心,没对我赶尽杀绝。
吃过饭,自然又是漫长的抄书大业,抄累了,便枕着书本趴了会儿,趴着趴着,就昏昏沉沉起来。
似睡非睡间,有谁将被我压住一角的纸张抽了出去,隔了会儿听一个悠悠凉凉的男声叹道:“还道是抄了多少,原来不过抄到第四则。”
说着,便有只手落在我的脸上,拿手背轻轻砸一砸我:“天都黑了,回房睡。”
我不耐烦地挥手将那只手打开,懒洋洋地换个方向接着睡。
结果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又敲在案子上,那声音十分聒噪,惹我蹙起眉头,却也懒得理会。
头顶是男子不紧不慢道:“非要我对你不客气才肯听话吗?”
我含糊地想,究竟怎么个不客气法,你倒是不客气试试啊,就听耳边一声巨响。
猛地坐直身子捂上耳朵,这下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面前是男子清清淡淡的神情,桃花眸含着三分笑意,三分冷清,剩下的都是优容淡定。我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方砚台,欲哭无泪地控诉:“你想让我变成聋子啊。”
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说着将砚台放回原处,我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
我小声嘀咕:“那算是哪门子的提醒。”手摸着后脖颈转了一下脑袋,边起身边困惑道,“你……难道是特意来找我回房睡觉的?”
他看我一眼,淡淡道:“哦,路过。”
我默了会儿,认命地叹口气,将案子上的灯吹灭,道:“走吧。”
灯一灭,才注意到已经这样暗了,只有他手上那盏灯勉强照亮前方的路。我紧随在他身后,注意绕过障碍物,却还是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椅子,手忙脚乱地将被我撞倒的椅子归置好,对他道:“你等等我,我看不到。”
他退回来,朝我伸出一只手。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