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沉寂,夜色凉薄。
迎面而来的风,也略微有些割脸,凤紫抑制不住的稍稍打了个寒颤,这才回神过来。
此际那君若轩,已是上得马车,扬长而去,马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放得有些突兀刺耳,但却是片刻后,马车边全然消失在夜色尽头,车轮声也全然消失停歇,再也听不见了。
掌心那块东西,仍旧是极为寒凉。
凤紫这才将落在夜色深处的目光收回,垂眸一望,便见暗淡摇曳的光火映衬下,只见自己的掌心里,竟躺着一只金制小巧的令牌。
而那牌子上,花纹缕缕,极是好看,令牌正中,则浮雕着一个‘瑞’字,突兀显眼。
她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缩,沉寂幽远的心底,也漫出了几许微诧。如君若轩那等邪肆张狂的人,竟会将这令牌给她,不得不说,她的确有些难以揣度君若轩的真正用意了。
只不过,君若轩那心思,她多想也是无疑。她早就打算对日后之事皆见招拆招了,是以,君若轩既是有心给她令牌,那她云凤紫,自然也有胆接住。
思绪至此,她指尖微微一曲,将令牌合于掌心,随即开始缓缓的放在了袖袍中。待得一切完毕,转眸之际,则见身旁的萧瑾正满目复杂的凝她。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的勾露着他刀刻般的容颜。
他的确是俊美的,只是他眼神太过深邃犀利,脸上的表情也极是清冷森然,是以才会让人忽略掉他俊美如玉的脸,只注意到了他满身凉薄的煞气,从而,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凤紫朝他打量片刻,随即便径直迎上他的目光,柔柔而笑,“萧公子觉得,这里的馄饨可是好吃?”
两人若皆不言话,自然无趣。且瞧那萧瑾阴测测的面色,不必多猜,也知是山风欲来的征兆。
只是即便如此,她面上却无半许惧意,整个人淡定从容,风情如初。
眼见萧瑾并未回话,那双狠烈煞气的瞳孔依旧锁她。
她候了半晌,心底倒也略生无趣,随即垂眸下来,温柔平缓的道:“自古有言,这世上最是易变的是人心,但如今奴婢却觉,虽是人心易变,但有些菜肴的味道,却是比人心还容易更改,说变就变呢。就亦如这馄饨的味道,入口虽是好吃,但早已不是奴婢记忆中的味道了呢,呵。”
她有意打破沉寂,嗓音温柔风情,待得这话落下后,便浅浅而笑,随即便转眸朝不远处的馄饨老伯望去,懒散而道:“老伯,上壶酒来。”
馄饨老头儿轻应一声,随即便迅速将酒水送来,虽也本打算当即转身离去,奈何待目光扫到凤紫的面容时,他心底则越发愕然诧异,足下也下意识的不曾动作了,整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凤紫桌旁。
这女子明明是他记忆中的那位女子,虽也有许久不见了,但他绝不会认错人的。
他倒是未料到,以前这女子每番来这馄饨摊子时,皆是极为有礼,犹如大家闺秀,怎今日来的这位女子,无论是性情与言行,都与那以前的女子天差地别。
难不成,这二人当真不是同一人?但这二人的面容,又为何如此相像,竟似如出一辙。
老头儿一时之间未曾回神过来,凤紫则已挑了眼角,懒散柔腻的问:“老伯可是还有事?”
这话入耳,老头儿这才回神过来,急忙摇头,随即犹豫片刻,试探的问:“姑娘当真不是以前那位云姑娘?”
凤紫瞳孔一缩,面上的笑容微滞,却是眨眼后,她便轻笑一声,娇俏柔然的道:“不是。我姓凤。”
老伯怔了怔,再度将凤紫打量几眼,随即叹息两声,“倒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姑娘,对不住了。只是以前那位姑娘是我这里的常客,经常与那位渊公子一道过来吃馄饨。但他们两人已许久不曾同时出现了,且近来这一两月来,就独独渊公子来这里吃馄饨,且每次都要饮酒而醉,老头儿也看着心疼。本还以为姑娘你就是那位云姑娘,还想让云姑娘劝劝那位渊公子,莫要让他时常醉酒才是。而今既是认错了,倒是老头儿多事了,姑娘莫怪,莫怪。”
凤紫缓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人相貌一致,也非太过怪异之事。只是,我的确不是老伯口中的那位云姑娘,倒是让老伯失望了,对不住了。”
老头儿急忙摇头,尴尬道:“姑娘切莫要这般说,是老头儿我打扰了,姑娘见谅见谅。这壶烧酒,老头儿便送给姑娘喝了,不收钱。只是喝酒伤身,姑娘好歹是女儿家,还是少喝些为好。”
这话一落,便不再耽搁,转身便小跑离开。
凤紫朝老头儿凝了几眼,才回神过来,随意勾唇朝萧瑾笑笑,“夜色虽神,但又何尝不是赏夜品酒的好时机。呵,萧公子此际,可有雅兴与奴婢饮几杯酒?”
萧瑾满目清冷的望她,一言不发。
凤紫轻笑一声,只道是他这番反应,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她也不待萧瑾回应了,仅是兀自伸手去将酒盏拿来,自然而然的倒了两盏酒,随即便将其中一杯朝萧瑾递去,柔道:“今日奴婢不经萧公子允许便随君公子外出,委实不妥,奴婢在这里,好生为萧公子赔罪一番。”
她面上的笑容娇俏而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