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实不知这厮的脸皮究竟厚到了何曾程度,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来。她也不知这厮究竟是心态好到了何等地步,才会在她面前这般的肆意作戏,深情款款。
所有的疑虑与冷嘲,肆意在心底蔓延着,起伏着。
她想不通,也着实猜不透这君黎渊真正的用意。
遥想曾经与君黎渊恩爱两合时,她自以为她是极了解他的,但到头来,她才知她对他了解得不过凤毛麟角,甚至便是到了此际,虽明知这厮心思深沉阴狠,虽也对他真正的本性极是清楚了,但仍是猜不透他的用意,更也猜不透他的意图。
是以,他如此突然相认,是为了什么?
凤紫沉默着,思绪翻腾着,并未言话。
眼见她不发一言,君黎渊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深沉紧然,便是那双扣在她肩膀的手,也越发的收紧了几许。
“凤紫,你可是还在恨我?甚至,恨透我了?往日你摄政王府之事,并非是我……”
待得再度等候片刻,他终是强行按捺心绪出了声。
这回,凤紫不待他后话落下,便低哑无波的出声打断,“太子殿下可是认错人了?奴婢仅是厉王府婢子,以前何来与太子殿下有过交集。”
嗓音一落,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满身平静,波澜不起。
君黎渊则深眼凝她,目光苍凉幽远,隐约卷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黯然与神伤,“你可是当真恨我了,不愿与我相认?”
他再度问了这话,似如不死心般想要逼着凤紫妥协,甚至还要想听到凤紫内心的剖白。
凤紫则已是兴致缺缺,全然无心与他就此多言。
她仅是沉默片刻,便平缓低哑的道:“殿下认错人了。”
短促的几字,直截了当,并无任何过多言语。
却是这话落下后,君黎渊不说话了,那双扣在她肩膀的手又紧又颤,似要将凤紫的肩膀活生生的抠出一个个血洞来。
肩膀的骨骼在狠狠的发着痛,凤紫稍稍皱了眉,却是强行忍耐,并无动作。
此际便是拼耐力,拼淡定的时候了。
她不打算妥协,心底也复杂升腾,全然不容许她妥协。她早已不是往日的云凤紫了,是以往日对这君黎渊的所有情感,早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如此,倘若她今日妥协了,便是耐力不够,便是变相的对往日与君黎渊的情分认输,甚至妥协。
如此之境,她便是被君黎渊捏碎了骨头,也要挺直腰板,彻底的,与往日她与他的一切情义断了根源。
她就这么沉寂着,淡定着,一言不发。
君黎渊深眼凝她,满目发紧的凝着,半晌之中,眼见她面色并无半许波澜,整个人也清冷淡漠,他瞳孔缩了缩,眼底深处的复杂黯然之意,越发的开始厚重开来。
许久,他终是松开了凤紫的肩膀。
凤紫则自然而然的伸手,揉了揉后痛的肩头,低哑无波的道:“多谢殿下放过奴婢。若不然,奴婢这肩膀便是废了。”
她言语有礼,但脱口的语气则无半点的恭敬与礼数。
君黎渊缓缓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了,幽幽的凝在了殿中角落,低沉道:“往日之事,只因太过复杂,是以并非一言半语便可解释。但你我恩爱数载,情义浓厚,当初那般感情,你当真能,说放便放下?甚至于,此际你我独处,再无旁人所扰,你也再也不愿,与我相认?”
“奴婢说了,殿下的确认错人了,奴婢以前不曾见过殿下,更也不曾与殿下恩爱过。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去问厉王爷。奴婢是厉王爷收留,他最是清楚奴婢身世。”
凤紫幽幽的将他所有制言全数收于耳里,面色则淡定自若,仍无半许变化。
她脱口之言也低哑无波,平静尽显。
君黎渊深眼凝着她,面色越发复杂起伏,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一番,终是不曾道出只字片语来。
他再度沉默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凝着凤紫,沉默了。
两人无声而处,却也无声僵持。
待得半晌后,凤紫抬眸,顺着不远处的雕窗扫了扫殿外暗沉下来的天色,转了话题,“天色已是不早了,殿下且回主殿休息吧,这会儿,殿下也该是用晚膳了。”
这话一出,君黎渊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分毫不挪,仍未言话。
凤紫心神无奈,倒也不知这厮突然间坚持个什么劲儿。只是待得暗自思量片刻后,并无结果,索性也不愿再多想,仅是强行按捺心神下来,陪这君黎渊一道僵持。
无声无息之中,时辰逐渐消散。
待得许久后,君黎渊瞳色微动,终是将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挪开了。
“萧淑儿那里,我自会应付,你不必觉得心有压力。这几日,你好生在此住着,也且再信我一回,有朝一日,对于往日的一切我终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也会让你知晓,我从不曾负过你,也从不曾,忘记过你我之间的誓言。”
嗓音一落,不待凤紫反应,他已是足下一动,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待得他彻底消失在殿门外的廊檐拐角处,也待得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一旁的主殿内后,周遭气氛,才终于再度的沉寂了下来。凤瑶稍稍收回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