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线突然冷了下来,若欢一时间有些不明白,难道引起了他什么不快?
可方才还好好的,若欢心中不解,但也乖乖地接过药瓶,往脖颈上涂药。
可她瞧不见伤口,只能估摸着往疼的地方抹去,难免会有些偏差。
偶尔不小心戳到伤口,便会疼得忍不住蹙起秀气的眉头,轻声抽气。
裴珩见她半天都没将伤口涂好,不免有些烦躁,却仍克制着不肯再动手帮她。
瞥见她腕上的红痕,裴珩眉眼微低,她似乎总是在受伤。
若欢胡乱抹了一通,便收起了药瓶,她沾了一身的血污,回去沐浴更衣后还要重新上药,眼下能止住血便可。
抬眸见裴晏凛着眉,视线落在她的腕上,若欢下意识将腕上的伤痕往袖摆里藏了藏。
他回过神:“往后不要再犯蠢,任何时候都不该以伤害自身为代价来达到目的。”
若欢挡住手腕的动作一顿,对上他幽深的双眼,若欢有些局促无措。
原来他心里都清楚……
若欢也觉得自个儿有些蠢,昨日她被方浮玉逼得乱了阵脚,又唯恐裴晏不会帮她,才会使出这样极端的法子。
可她母亲教给她,倘若无法拿捏住男人的心,那便要试探出男人在意什么。
要学会利用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身体,把手上所有的叶子牌甚至包括自己都要利用到极致,让男人无法舍弃你。
她想试探出自己的血对裴晏究竟有没有诱惑力,这样一来,她便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利用好这点价值。
依裴晏冷情的性子,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靠着那一纸婚约维系的情分去苦苦哀求便能换来男人的施舍和怜悯。
沈家获罪,父母阿弟全在大狱之中,她身后没有任何人,她只能不顾一切去抓住机会,费心筹谋算计,哪怕是损伤自身。
她愿意做出伤害自身的事,那是因为这背后有值得她这么付出的人和事。
见若欢因他这句话失了神,裴珩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她而言似乎有些重了,到底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家中如她这般大的侄女,还整日在几个嫂嫂跟前撒娇卖乖,哪里会经受这些惊吓。
他想了想,淡声问:“还疼吗?”
若欢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仰头看着裴珩棱角分明冷然的脸倏尔一笑,轻轻柔柔地说:“本来是能忍的,但三郎关心我,便觉得有些疼了。”
裴珩刚刚那句话,语气虽然有些重,但倘若他根本不关心她,不在意她,便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若欢很快便转过弯来,展颜笑的大大方方,并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裴珩看着她乖觉听话的样子,眼底的沉色渐渐淡去。
路平在马车外道:“主子,除却妇孺,怀风已将方家人和那些贼匪尽数带走,只是……不知谢四姑娘该如何安置?”
若欢闻声去看裴珩,裴珩察觉到她的视线,淡声吩咐道:“丢给她的丫鬟。”
若欢见他对谢清晚并不在意,不免若有所思。
那日谢清晚在院门外言之凿凿,说裴晏答应过她会让季夫人答应退婚,言辞之间似与裴晏感情极好,私下已约定过终身,可据连日来她对裴晏的观察,他对谢清晚却并不像是动过情的。
不然何以这般冷淡到视而不见的地步。
若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不过裴晏对谢清晚没什么心思,于她总归是好事。
若欢心中还挂念着爹娘和阿弟,踌躇了一会儿,扯了扯裴晏的袖摆,轻声道:“三郎,方浮玉先前让他府上的管家去大狱中将我家人带来,我有些担心……”
裴珩凤目扫过皱巴巴的袖摆,她每每有事央求于自己,似总会像稚童撒娇一般,摇着袖摆或是他的手,轻轻地晃。
偏她还不自知。
裴珩想起他曾养过的那只奶狗,也总是仰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摇晃着尾巴讨好人。
裴珩手腕微动,想将袖摆从她手中扯出,却不想她抓的紧,竟被他的力道带的一晃,身子不受控制地跌了过来。
若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扑进了男人的怀中,清苦幽寂的檀香将她层层包裹,掌心传来温热坚实的触感。
意识到自己的手掌正抵在裴晏的胸膛上,若欢只觉得掌心的温度变得滚烫起来,她脸一红局促地收回手,想要直起身来。
可她刚一动作,腰间却突然一紧,勒得她又跌在男人怀中。
裴珩神色不明地垂眸看了她一眼。
若欢:……
若欢耳根烧了起来,有些欲哭无泪,有些慌乱地再次起身往后退,一只大掌贴上了她的腰肢。
“别动。”裴珩声音略低,手掌虚扶着她的腰肢。
若欢莫名心中一悸,不敢再乱动。
又听他道:“自己解开。”
若欢不明所以地抬头去看他,却见他垂着眉眼,另一只手指了指腰间。
若欢低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蹀躞垂绦缠在了裴晏腰间的青玉镂空戏狮纹带扣上。
她忙伸出手指去解缠在他腰间带扣上的垂绦,只是他那带扣是青玉做的十分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