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院门,两人迎面撞上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苏向盛。
他的小脸蛋沾了灰,头发里也插着几根草屑,整个人却显得格外神采飞扬。
“大哥,姐姐!你们回来啦!”苏向盛眼睛一亮,他今天可是找到不少药材了呢,姐姐待会儿看了肯定会夸自己的。
咦,两人怎么都皱着眉头,一副仓皇不安的模样……
苏向盛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心脏砰砰直跳:“怎么了?不会是爹又出事了吧?”
“不是爹,是娘!”苏璃深深叹了口气,眸光暗沉:“你可知道娘去哪儿了?”
“我……我好像早上吃过饭就没再见着娘了。”苏向盛嗫嚅着嘴唇,手里的竹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了,咱们现在一起出去找找!别怕,有姐姐在呢……”
“嗤——”身后蓦地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苏珍步履款款地从房中走出,一脸幸灾乐祸:“哟,这是怎么啦,瞧你这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儿,原来是四婶不见了啊。”
苏璃转身对上她那双充满嘲讽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仍然耐着性子道:
“这么说,你知道我娘在哪?”
“呵,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啊,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吧!”苏珍的嘴角高高扬起,话里话外恶意满满。
“你!”
“二堂妹休要胡说!”
苏璃面色平静如水,她一把拉开气愤的苏向阳走到苏珍面前,忽地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堂妹,你还是这么有闲心啊。须知这风水轮流转,你现在笑得欢,可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你,你什么意思!?”
苏珍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她愣在原地,任由苏璃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细细在手中把玩着:“你知道的,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猫儿偷了鱼,总会落下一身腥味,你可得小、心、点!”
“你胡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啊——”
苏珍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跳到一旁怒视着苏璃,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几乎令她发狂:“你竟然敢扯我的头发!”
“呼——”苏璃拍拍手,几缕发丝飘落在地,她不再理会苏珍,径直出了院门。
三人一路问一路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村后的一个池塘边找到了母亲。
天色如墨染般黑了下来,仿佛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胡氏瘦弱的身影模糊在黑暗中,只依稀看见她吃力地抬起胳膊,一下一下艰难地挥动手里的棒槌,已然精疲力竭。
她的身旁堆满了杂乱的衣裳,仿佛一座小山。
而在这小山对面,苏老太太手里拿了根木棍,她眼神凶狠,一脸刻薄地将胡氏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挑起来,但凡有所不满,便狠狠丢在地上,任由衣服沾满泥灰,再故意踩上几脚,骂骂咧咧地让胡氏捡起来重新洗干净。
“娘!娘,您快起来,别洗了,别洗了!”
苏璃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她用力将胡氏手里的衣裳扯开丢到一旁,苏向阳与苏向盛立刻上前抱住早已累到脱力的母亲,小心将母亲搀扶起来。
在河边蹲了好几个时辰,胡氏的双腿早已麻木,刚起身就立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娘,您没事吧,您别吓唬阿盛啊!您的腿怎么了,呜呜……”
胡氏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只是这笑容却显得有些凄然:“没事,娘没事的,阿盛别哭,过一会儿就好了。”
“行了!”苏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支利箭,“不就让你洗几件衣裳,至于这么矫情吗?你是哪个贵人府上的大小姐,身子这么金贵啊!又不是没干过活!”
苏璃猛地站起身,目光沉沉地盯着苏老太太,冷声道:
“奶,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娘让您磋磨一天了,您也该满意了,万一把我娘折腾病了,这看病的银钱,不还是得家里出吗?”
“你给我闭嘴!孽种,居然敢顶撞我,是不是你娘这个贱人教的,是不是?啊?”
苏老太太举起棍子就往苏璃身上招呼。
苏璃不闪不避,眼睛紧紧盯着空中挥舞的棍子,准备伺机夺下,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牢牢将棍子攥在了手心。
苏向阳手下一使劲,整根木棍轻易便到了他的手里。
他上前一步将妹妹护在身后,面色阴晴不定:“奶奶,我替璃儿给您赔罪,天黑了,该回家了。”
“哎呦——”苏老太太脚底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她咬了咬牙,正准备发火,可一抬眸对上少年那双阴沉如水的眼睛,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苏老太太垂下眼睛,虚张声势地骂了两声,这才不甘不愿地朝家走去。
“走吧,咱们也回家了。”
苏璃与大哥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母亲,将内心的委屈与愤懑暂且压下。
到家之后,胡氏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在苏璃的催促下来到正房屋里吃晚饭。
苏老太太余怒未消,看似默不作声地吃饭,实则目光一直落在四房几个人身上。
真是反了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