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丫他们莫不是迷路了吧。”尽管手里攥着串糖葫芦,可窦堰的眼神总是不能自已的瞟向邻桌的炙鸭子。这能怪他吗?谁让那香味总是往他鼻子里灌。哎呦,那人好像撕了个鸭腿,又从椒盐碟里捏了撮东西撒上去,他怎么能咬下去呢!窦堰有些抓狂。
“真没个长性,咱们才来多久。”窦苒倚着二楼围栏慵懒的远眺整个雍县,看着城中熙攘人群皆在自己视线之下,竟生出俯视众生的愉悦感。果然站的高看的远,雍县之外的世界又该是怎样的光景与繁华。
“囡囡!”当看着二叔一家匆匆向此赶来时,窦苒兴奋的高呼。
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变的不一样了。
“阿婆,我腿都要断了。”窦蔻不管不顾的歪在窦顾氏的身上。
“我要吃肉,要吃饼子”。自己可是凭着两条一米不到的小短腿生生走了两条街十几家铺子,才终将暖冬宴所需的器具采办齐整;吃点好的不为过吧。
窦顾氏眉眼温软的看着怀里扭动不安的小女娘,“大郎,喊伙计叫菜。”
这一顿可以算的上是老窦家所有人的酒楼初体验,也不知到底哪个菜算的上天福楼的招牌,比葫芦画瓢的跟着邻桌选定了几个菜便各自闲话,只等上菜。
“母亲,难得的来趟酒楼。你看,咱们要不要整点清酒暖暖。”窦文昌拘谨的摸摸自个的头发,笑的像个孩童。他可是听说县城里的酒水都是甜的,这满肚子的酒虫自打踏进天福楼便早已蠢动不安。
“那就喝点。”窦顾氏心里也是欢喜,原以为家没了一切都变的无望而艰涩。可这一路行来,虽苦但却意外的收获了更多。如今瞧着儿孙嬉笑嗔闹的场面,好像有了更多的盼头;她这把老骨头可要活的更长久些。
当老窦家两辆牛车载满货物“嘎吱嘎吱”的驶入村头时,又为屏南村民增添了些许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家老妇人虽说是顾家出来的,但瞅着可比那家还舍得花钱。”
“一口气买下两串宅院的人家,我这辈子还是头回见到。”
“好像她家大娘子是个孀妻”。话题似乎越来越偏,从家底刨到窦文舒身上。
“咋地,你还想说给你家四郎啊。”旁人打趣道。
“啐,我可不找这个晦气。”再有钱能怎样,到底不是个全福的。
这些没影的闲话可完全影响不了老窦家,此时他们都心情极好的归置着从县城买来的物件。
“二郎家的”。在庖屋拾掇的霍锦娘忽地被冯月仙拉向一边,“你说咱们没用完的钱还要不要交回去。”
倒不是这钱烫手,关键它硌心。尽管她很努力的去采买,可到底还剩下几大钱。按照以前,必然是要交还给母亲,可如今到底不同以往,她要起头交了,会不会被其他不想上交的埋怨。
思来想去只有先拉一个站队的,这样即使被小姑埋怨,她也有些底气。
“大伯娘好生奇怪,给到手的钱还不攥紧了。”窦蔻怕自家阿娘太过劳苦就赶过来帮忙,却不想听到冯月仙的这番话。原以为这家里最爱钱的就是大伯娘,却不想是自己过于主观。
“您就放心揣着那些钱,以后啊,要养成揣钱的好习惯。”窦蔻还想打趣,却被霍锦娘一巴掌拍上后背。
“瞧你淘的。大嫂,这钱我是打算等年岁给母亲买点啥。”她这话才是定心丸。
“那成,到时候你喊我一声,我同你一起。”就是顶天在买身冬衣,那还是有余留的。冯月仙哼着新学的曲子,自是得意。
窦蔻听得出是那首梵音咏颂,好听是好听,但总觉得离缥缈感差些意思。
“大伯娘,明个寅时咱们上山。”非常时期需行非常手段。
窦蔻留下这么句话就拉着霍锦娘回屋“还有,这事也不是非要当天整理完;松弛有度方是生活。”
徒留下冯月仙木然,呵,寅时?上山!干啥,组团喂狼吗。
这一夜,窦家没几人睡的安稳。先不提白日逛街见景后的兴奋劲尚有余留,单就窦苒窦文昌便因即将前往齐府去“述标”而寝不安席。
翌日寅时,冯月仙怔愣着双眼紧盯着门口的动静,眼下隐隐泛着乌青。
村里的鸡都叫了几更,咋他二叔房中一点动静都没。
冯月仙蹑手蹑脚的贴近门板,想要听得更真切些。
“月娘,你在听啥咧。”窦文昌悄无声息的立在冯月仙身后,小声唤她。他媳妇什么时候有了听小叔子墙角的坏毛病。难不成,是二郎屋里有啥要紧的动静?
“哎呦我的娘。”冯月仙一个趔趄就撞上了门板。
随着“咚”的一声还有她那穿墙魔音,惊了老窦家;扰了全村的狗。
窦顾氏哭笑不得的瞅着揉脑门子的大郎媳妇,就这性子再怎么费心包装;她也是个憨货。
“赶紧的,用热巾子敷敷”霍锦娘从铜盆里绞出条帕子递过去,却并不正面瞧她。
哪有大嫂子听门板的,她只觉得脸皮发烫。
“起包了,阿娘你煮个鸡蛋拿来给伯娘敷敷吧。”窦蔻自觉是因自己晚起才闹这一出,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央求着霍锦娘。
“哎呦,我这脑袋可没那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