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啪!
玉簪被猛地砸在墙上,碎成两截。
他冰冷道:“朕念在闻老夫人年事已高,不追究你的御前失礼,往后关于先帝卫贵人的事,老夫人莫要再提,好自为之。”语罢,身着帝王衮服的男人拂袖而去。
……
“贵妃准备好了吗?”江决问身旁的内侍。
“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圣上,”话音未落,又有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观礼的众位大臣都聚集在了宣政殿的阶前,为首的史太傅说……说……”“说什么!”江决怒道。
内侍扑通一声跪下,道:“说圣上违逆人伦,他们身为人臣,有直言上谏之责,若圣上一意孤行,他们只好辞官归隐。”“辞官?好的很,有多少人?!”“约……约莫几十人。”“几十人?”江决怔住。
朝堂上大半人都已经被他弹压下来,史太傅怎么可能又纠集出这么多人跟他作对?同一时间,闻老夫人从紫宸殿的侧门出来,她的长子身着官袍,一直等在门外,见了她连忙迎上。闻老夫人望了眼宣政殿的方向,目光坚毅,反握住了长子的手臂:
“这一遭没有成功是在意料之中,你不要顾念我,立刻去宣政殿前,老身会在宫门口的马车上,等你们。”江决冲到宣政殿时,殿前的大平台上,已经站了好几排人,尤以史家的人最多,还有好些是各家被他罢了官的。江决怒上心头,气血翻涌。
“众卿家这般作派,是要逼宫吗?”
“皇帝莫要生气,误会了忠良。”—把年老却坚韧的女声,紧压着他的话道。
史太后一身庄严华丽的翟衣,在女官们的簇拥下,一阶阶走上宣政殿前的平台。
“母后?”江决惊讶。
他扫了眼跪在最前头的史太傅等人,眸光暗沉道:“母后也想替南门史出头,为皇后说话吗?”
他很清楚史太后与史太傅之间的冲突,甚至为了加重这种冲突,他没有少行制衡之举。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次两家竟然联合到了一起?
史太后轻蔑地瞧了眼跪着的史太傅,摇了摇头:
“圣上想如何处置皇后,是圣上自己的家事,今日老身前来,是要与圣上论一论那凌氏的。”
凌之妍在紫宸殿里也听见动静。
今天本就要出门,江决对她的管制松散了些,她探出头,遥遥望见宣政殿前的热闹。宣政殿是大朝用的,不可能用作册封,此时在那里聚集了这么多人,是否说明事情有了转机?砰、砰、砰,凌之妍的心跳不住加快。江决快速扫视着太后身后的人,很快,他察觉到了异样。
原本他以为这些人是史太傅纠集的,而太后也是他请来坐镇,可细细看来,这些人中有许多分明是太后的人!且在太后说了不在乎如何处置皇后时,史太傅分明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了她。怎么回事?
江决眯起眼,为了中眷史么?他怒意收敛,勾起了嘴角。只要他二人还有分歧,他便可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掌控朝堂。
"母后若是觉得新纳的凌氏不够好,朕可听母后的,在凌氏后再纳一名母后中意的女子。"
史太后微微一笑,眼尾的纹路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老身在病中听闻,圣上要纳弟媳为妃,深感不妥,所以今日召集了诸位过来,一起劝一劝圣上。”
城外的绎山之上。
江洄新换了一身深色劲装,更衬的身形挺拔瘦削,长歌闪至身后,禀报道:“太后率领群臣,于宣政殿直谏天颜。”
下意识相互摩擦的拇指和食指顿了顿,江洄闭上眼,绷在胸前的一口气,终于稍稍放下一点。
但他很快恢复了神色,提醒道:“不可松懈。傅锦程入宫了吗?”
“入了。”长歌道,“若太后那里不成功,傅小将军会在路上寻机动手。”“好。”江洄道,“我们也走吧。”
绎山上的身影很快消失。
“母后何必再劝,朕意已决。”江决道。
“圣上今日于绎山置祭典,借此通禀先祖,在此之前,圣上可去了太庙中,禀报了你的父皇?”史太后握紧了手中的香囊,十指十分用力,几乎在微微颤抖。
“父皇也是先祖,自会一同上禀。”江决道,逃避着史太后严厉的目光。
史太后却不放过他,继续道:“母后的意思是,圣上可单独上禀了先帝?上禀先帝,你这违逆人伦之举?”许是仍想保他颜面,这话史太后压得很低,只有近前的臣子们才能隐隐听到。
这样的话大臣们在朝堂上没有少说,江决一直表现得满不在乎,除了愤怒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情绪。可史太后的话音刚落,江决却嘴唇明显抽了抽,神色僵住。他大袖下的手握紧拳头,咔咔发出声响:“母后这是在威胁朕?”他的声音也极低,连近前的几名臣子都听不见。
史太后莞尔一笑:“圣上莫要将事情想岔了,凌氏不过是个漂亮的女人,圣上要多少,便能有多少,不过换张脸孔,换个名姓。圣上的名声却贵重得很,不是能这样随便挥霍的,还请圣上三思。”史太后刻意强调了“名声”二字,江决死死咬住牙根。史太后看似在说纳弟媳一事,实则不然。她是在用那件事威胁他放人,那是她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