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罗一贵率五千兵死守清河,身中十余箭,城破之后,努尔哈赤将罗一贵戮尸,屠尽清河男女老幼,清河成了人间地狱。
那一仗,代善是主帅,阿敏是副帅。
可怜罗一贵尸骨无存,罗一贯只找到了罗一贵的腰刀、头盔,还有一片血迹斑斑的战袍,草草埋了一个衣冠冢。
从那一刻起,罗一贯活着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兄报仇!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罗一贯大喝一声:"拿命来!"
阿敏丝毫不惧,双手抱胸,平静地说道:“本贝勒敬重一贵将军是条好汉,今天我落到你手上了,就一命抵一命好了,你来吧。”
罗一贯双眼通红,怒吼道:"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猛扑过去,骑在阿敏肚子上,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脸上猛捶,鼻子捶歪了,满口的牙齿捶裂了。
阿敏本就奄奄一息,这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罗一贯使劲扇着他的脸,大叫:"畜牲,不许死,我还没打够呢!"
又站起来拿脚往阿敏胸口使劲踢,一边踢一边骂:"阿敏!我要杀了你!杀你全家!"
这时候,袁崇焕带着朱梅、左辅跑进来了,见此情景,大喝一声:"罗一贯,快住手!本经略怎么交代的?谁许你杀阿敏了?"
罗一贯听见袁崇焕的喊声,猛地掏出刀子,朝阿敏捅去。
袁崇焕跳着脚大叫:"放肆!敢抗我军令!军法从事!"
朱梅、左梅猛扑过去,将罗一贯扑倒在地,罗一贯被两人死死摁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朱梅,我肏你妹子,放了我!"
"左辅,我肏你妹子,放了我!"
袁崇焕俯下身,拍了拍阿敏的脸,"啧啧啧,崇焕御下无方,连累二贝勒受苦了,得罪!得罪!"
扑地一声,阿敏半口牙齿半口血喷到袁崇焕脸上,气若游丝说道:"袁蛮子,你要还是个人的话,就给爷一个痛快。"
袁崇焕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血污,嘿嘿笑道:"不急,崇焕还要用二贝勒拿捏大汗呢。"
阿敏气得背过气去。
正这时,赵率教冲冲跑过来,报道:"袁总督,八旗兵杀过来了,领头的好像是济尔哈朗!"
"还有多远?"
"不到十里了!"
十里也就是一个呼哨的事,袁崇焕略一沉吟,大喝道:"传本督号令,出战!"
袁崇焕率领众人冲出营帐,只见远方尘烟滚滚,八旗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济尔哈朗骑在高头大马上,气焰嚣张,老远就在喊:“杀杀杀!杀杀杀!”
数千人一起高呼:"杀杀杀!杀杀杀!"
喊声震天动地,方圆十里之内都清晰可闻。
得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望去,踏得乱琼碎玉满地乱飞。
袁崇焕冷笑一声,令旗一挥,大喊道:"火炮营,听令!"
四十门红夷大炮炮口高高抬起。
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只只马首了,袁崇焕令旗猛地一挥,高声命令:"放炮!"
"轰轰轰!"
"轰轰轰!"
一发发炮弹呼啸着飞向敌阵。
炮火瞬间在敌军阵营炸开,一时间战马嘶鸣,血肉横飞。
济尔哈朗见状大惊失色,勒住马顿了顿,大声命令:"随我冲!"
八旗兵不顾呼啸而至的炮弹发疯般向前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进炮营阵地。笨重的红夷大炮根本来不及搬走,火炮手只能弃炮而走。
若是从前,明军早就阵形大乱,作鸟兽散了。
但熊廷弼练兵三年,明军早就今非昔比,火炮阵地虽失,后面的弓弩营却岿然不动。
袁崇焕再次挥动令旗,喊道:“弓弩手准备!”
一排排弓弩手迅速上前,弯弓搭箭。
当八旗军进入射程范围后,随着袁崇焕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箭雨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一般飞向八旗军。
随济尔哈朗来的是清一色的重甲骑兵,重甲之下还穿着一层棉甲,连马背上也裹着软甲。
箭虽然射中八旗兵了,却并不能将甲射穿,纷纷掉了下来。
袁崇焕见此情景,禁不住一阵胆寒,再次下令:"放铳!专打马腿!"
数千条火铳喷出一条条火龙,无数马匹被射中受了莫大的惊吓,乱跑乱跳一气。
不少八旗兵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被千万只马蹄踩成了肉泥。
济尔哈朗悍不畏死,领头冲了过来。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足三十步,连马匹粗重的喘息声也清晰可闻了。
生死决斗的时刻到了!
按预先计划,数千盾牌手冲到了最前面,排成了五列,组成了一道厚厚的盾墙。
八旗兵狂飙猛进,冲入阵中。
盾牌手抽出佩刀,专门猛砍马腿。
被砍中的马发出疯狂的嘶鸣,踢起纷纷飞扬的积雪。
盾牌一次又一次地被八旗军重甲骑兵的枪支击中,刺穿,无数盾牌手倒下。
夹在每两列盾牌手之间的,是长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