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太重,觉得世间如鼎,只是活着煎熬,”谢恒耐心解释,“这种东西他用过,日戒不。所以比起刑罚,他更怕用五石散。” “公子怎么知道?”朱雀茫然。 谢恒噤声,没有回答。 青崖扯扯朱雀衣袖,朱雀赶紧转移话题,干笑道:“还是公子聪明。” 谢恒一路不言,三人走到山下,谢恒抬手止住他们:“回吧。” 两人躬身送走谢恒,谢恒提步上山。 山风清冽,他白衫黑氅,墨发半挽,手上伤口滴血未止。 朱雀和青崖目送着他的背影,朱雀小声疑惑道:“公子刚才怎么不回我话?” “因公子也怕。” 青崖开口,朱雀一愣。 青崖注视着谢恒的背影,轻声一叹。 世间未鼎,烹的又何止李归玉一人? 他知李归玉怕五石散,不过是因,他谢恒也怕。 青崖摇摇头,转身领着满脸茫然的朱雀离开。 谢恒没听着青崖在身的议论。 他垂眸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往上。 或许是五石散的影响,往常他压下的情绪像是风吹过的湖面,一下一下翻腾起来。 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李归玉的话。 “崔清平,叛国,降!” 一瞬间,他仿佛是回到五年前那个雨夜,八岁的他一路拦下无数杀手,终于在竹林接到跋涉千里来的人。 他提着染血的断剑,死死拉住那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沙哑出声:“舅舅,别,你会死的。” 然中年人却叹息出声,从容又坚定往前走。 他的衣角一寸一寸从谢恒手中抽走,声音平静:“我之道,我以命践。” “只是可惜,”中年人背对着谢恒,脚步微顿,“阿恒,没能等到你的加冠礼,我本经想好你的字,怕也是用不上。” 那夜细雨下一夜,他茫然站在竹林,才知道,再锋利的剑,也拦不住人心。 他突然不知何来,不知何,最终静静坐在竹屋,听着夜雨。 直到那个小姑娘仓皇来,才将他从那一片近乎绝望的茫然中唤出。 小姑娘年纪不,贼匪所劫,他坐在屏风,随手杀那个歹人。 那歹人倒地,小姑娘也吓得瑟瑟发抖。 他不让她回头,两人背靠背坐着。 他察觉她似是想哭,冷淡询问:“怕么?” 小姑娘一顿,随牙齿打颤,轻声道:“不……不怕。” “我杀人,你不怕?” 他不是多话的人,可他太怕自己在安静中想太多事。 小姑娘明明怕得语音里都带哭腔,却还是道:“你没错。” 谢恒一顿,小姑娘咬牙:“我……我爹说,人无根不立,世无杀不善,他是坏人,你若不杀他,死的就是我。” 谢恒愣住。 人无根不立,世无杀不善。 他默念这句话,恍若光破长夜。 他靠着屏风,闭上眼睛。 许久,他见外面姑娘似还是害怕,想想,放下手中断剑,抬手取落在屋中的一张竹叶,低头给她折一只蚂蚱。 这只蚂蚱是他舅舅在小时候教他的,说是独门绝技,哄孩子百发百中,他小时候就喜欢。 他一面折,一面想到那人注定的结局,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自明事理,便再未哭过,独这一次。 也唯此一次。 他安静折完手中蚂蚱,感觉自己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他做决定,知道自己的路。 若这世上,无人持刀,那就由他谢恒来。 他之道,他以命践。 “这个蚂蚱送你,”他将蚂蚱递出,抬头看向夜雨,决定守她一夜,淡道,“睡一觉吧,不会有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姑娘一愣,片刻,她怯怯接过蚂蚱,这一次,她似乎终于不怕。 她拿着蚂蚱,迟疑许久,轻声开口:“谢谢。” 他没有应声,姑娘抿唇,犹豫着道:“哥哥,我闻见你屏风有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 “与你无关,睡吧。” “我……我娘是夫,我也学过医,你若不嫌弃,我帮你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