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黄的仪仗随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渐渐消失在漫的黄沙中,骑于马上的商宴戴上宽大的风帽,帽檐压下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驾,”
商衍手握缰绳勒转马头,双腿轻夹了一下马肚,队伍开始朝着与大军相反的方向行进。
商宴亦策马跟上,身后跟着长长的士兵行军。
纳兰榭趋马靠近,两匹马儿并驾齐驱。
“尧城虽险,但戍守围城并非易事,更何况敌军诡谲,这一去,形势难测,陛下,不会担心吗?”
风沙已较之前了很多,但因为身后还跟着步兵,所以行军的速度不算太快。
商宴策着马,并未看转头他,“在奉安皇城之中,纳兰将军不是信誓旦旦在战场上要护朕周全吗?”
“既有纳兰将军在身边,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混在风沙之中听着颇有几分洒脱恣意。
纳兰榭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是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一笑容色潋滟,眼尾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纳兰还以为,陛下当真是对纳兰厌恶生烦了。”
这一句似喟非叹,勘堪落在商宴耳朵里,商宴心头微顿,似是突然被人攥住了喉咙,一时竟不出话来。
见她如此,纳兰榭眉眼微挑,冠玉般的面上是一惯张扬的笑意,“不过,陛下既如此相信纳兰,纵是修罗炼狱,纳兰也会护陛下周全,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入夜,行进的大军进行了简单的驻扎休整,四周篝火明亮,兵甲迈着整齐的步伐巡视,兵器与铁甲不时发出铮铮的碰撞声。
如今战事正吃紧,迁营之事不可懈怠,只是队伍庞大,夜里也只是稍作休息,不过两个时辰便又出发。
商讨完军情,祝龙与裴虎自主帐中掀帐出来,各自奔自己的营帐去了。
一旁陈恪等候了良久,见主帐之中只剩下了陈疏一人,随即避开祝龙和裴虎两人,径自入了主帐。
到了西疆也有些日子了,但陈恪从未单独面见过陈疏。
纵然陈疏是护西大将军,但毕竟同是陈家的儿郎,要论起这嫡亲的血脉,他还得管他叫一声三叔。
可奇怪的是,除了皇帝刚到西疆时,陈疏在接风宴上同他客套了几句,其余并未与他亲近几分。
从未召见过他不,甚至在众人商议军情之时,也并未特意提点过他,导致现在西疆军中,纳兰榭不论军功还是威信都远远的大过他。
心下恼恨,但他毕竟戴罪之身,又没有侯爵之位加持,来西疆之前,祖父万般提醒他要处处心谨慎,切莫仗着是陈家血脉太过招摇。
更何况皇帝和亲王也在,军营内耳目众多,皇帝也一直盯着陈家,所以他一直捺着性子,并未有任何的轻狂之举。
如今皇帝一走,这样的好时机,他倒要看看他这位三叔究竟与陈家沾几分。
营帐一掀,陈恪大步走进帐内。
因是临时搭建,主账内布置的十分简陋,将台上燃了一盏灯火,陈疏右手撑着头坐于其后,一边看着将台上铺开的图纸,一边用拇指指腹轻揉着太阳穴,似是有些疲累。
快速打量了一番,陈恪停下脚步,恭敬的抱拳行礼,“愚侄拜见叔父。”
陈疏轻揉着太阳穴的拇指一顿,看着下方姿态恭敬的陈恪,刚正朗逸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么晚了,恪儿有何事。”
陈恪心下松了口气,却是抬起头笑道,“侄儿在国公府时,常听祖父念叨起叔父,叔父少年离家,在西疆一刀一枪,用血汗挣得将名虎符,国公府阖府上下无不为之荣耀,受之庇佑,正是有叔父在西疆撑起了一片,这才使我们陈家根系壮大,屹立不倒。”
见陈疏没有什么反应,陈恪又继续道,“只是叔父这一去西疆就是数十年,祖父和父亲对叔父向来多有牵挂,只是西疆与奉安相隔千里,想是叔父军务繁多,家里送出的书信也难有回音。如今祖父年迈,起叔父总是免不了老泪纵横……”
陈恪着长长叹了口气,陈疏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若无大国,何来家,我撑起的不只是陈家,还有西疆的黎民百姓,大商的国土城池,父亲既已年迈,便无需谋划太多,有我在一日,陈家自会安稳一日。”
陈疏常年在疆场,话声音虽不大,却中气十足,听起来颇有几分警醒的意味。
陈恪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话虽是如此,但当初二叔的死,至今可还沉甸甸的压在祖父心头上。叔父常年在外有所不知,如今侄儿的候位被褫,大哥也被贼人所害,痛失一臂,朝堂之上萧太妃和摄政王四处笼络朝臣,打压陈家,祖父一度被气的卧床不起,陈家如今已是元气大伤啊!”
陈恪一边着,一边想从陈疏面上窥出丝毫痕迹,“侄儿来之前,祖父亦是声声嘱咐,要侄儿将陈家的危难一一告知于叔父,期盼叔父能救陈家于水火之中啊!”
陈疏眉头一皱,“之前我已在回信里得很清楚,慈离经背道,损国害民之事,难道你们还不死心”
闻言,陈恪连忙撩袍跪地,“叔父莫气,陈家的确是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祖父此举亦是无奈啊。早在八年前那场宫变中陈家就已经和皇帝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