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灵阳山巅。
月下,一道血色的身影怀抱着双手,面若冰霜,黑发如瀑,通体有冰冷的魔煞之气环绕,那对死寂的眸,似在敌视着万物生灵。
如此,还是他极力收敛气息的样子,可见他如果真的爆发全部气息时该多么的恐怖。
气质中那不寒而栗的杀机与怨,显然发自骨髓。
返虚境的修为,却是能做到很多合体境都难以做到的心相外显。
心相外显,顾名思义,是一种由心境衍生的道韵外化,道韵不破,本体不伤。是一种大多数修士都会在合体境领悟的能力。
总得来讲,心相外显这个东西,类似,但完虐护体真元。
就是这样一个魔修,如雕像般屹立在山巅,凝视着灵阳宗的外门。
一缕清风拂过,山巅之上多了道身影,悄无声息。
来人是一个素衫老者,气息也平平淡淡,丝毫没有长者的架子,给人第一的感觉便是,和善。
若是有内门其他长老在,必定能认出老者的身份,甚至还得好好对老者行一宗大礼。
此人正是灵阳宗五大老祖之首,灵阳老祖。
“罗睺兄好兴致,夜登高台,观览氤氲晚色。”
灵阳老祖停在了那名魔修不远处,长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主动搭起了话。
然而,魔修对他的到来并不行礼,甚至对老者的话也闻所未闻,继续保持看向外门的姿势,目光中却是多了几分犀利。
灵阳老祖见魔修并不搭话,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近,背手与魔修齐肩,看向了他看的方向。
更确切一点说,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外门的一处小院。
良久的沉默。
“筑基境便觉醒了血脉,还是少之又少的魔之传承……”
灵阳老祖率先打破了沉默,感叹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颇有深意的继续到,
“若是能成长起来,定能护佑我宗五百年有余啊……可惜缺了个引路的师尊。”
堂堂一宗门派的老祖,却是和魔修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商量的意味,说出去定能叫人惊掉下巴。
没办法,有求于人,也只能求于此人。
灵阳老祖摇了摇头,抬首观星,目光也深邃了些许,把话茬抛给了罗睺。
在他看来,罗睺身为魔修,收祖岚这个魔体为徒,实在是太合适不过。
可惜啊,灵阳老祖显然是小看了罗睺的性格。
“咯咯咯……”
罗睺有了反应,胸口急剧起伏,竟然发出了抽噎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僵硬的扭过了头,望向了面色淡然的灵阳老祖,死水般的眼眸中有了情绪的起伏,闪过了一抹嘲弄。
“古有人养虎为患,今有仙养魔成道,哈哈哈,有趣,当真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身为魔修,罗睺太明白修士界的世态炎凉,能够觉醒大族血脉与传承,潜力与天赋出众的妖孽,往往都会被扼杀在摇篮。
嫁祸也好,莫须有也好,终究难逃一死。
他的师尊,便是如此殒命。
修士,修的是仙,得道者成的,也是仙。
没有人,会说自己会去修魔。
但偏偏,人人仰慕魔族霸道的血脉,却是对拥有魔族血脉与传承的魔修充满了唾弃与谩骂,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血,真是莫大的讽刺。
“罗睺兄此言差矣。”
灵阳老祖摇了摇头,语气也随之落寞了几分,
“世间的邪修与噬人修为的血魔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等宵小玷污了魔之威名,万不可与魔族相提并论。”
“呵。”
罗睺冷笑一声,接着灵阳老祖的话茬继续了下去,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你明白,并不代表世人明白,更不代表那些中州的那群老不死不明白!”
“唉……”
灵阳老祖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他知晓罗睺的过往,也知道他会对有关师徒情谊的事产生莫大的反应。
“师尊他也是得了古魔传承,却因为和中州皇子结了怨,那群老不死的惧师尊成长起来与之清算,便对师尊赶尽杀绝,至今……寻不到尸骨。”
话到此处,罗睺已然是咬牙切齿,眼瞳中猩红一片,冰冷的杀机交织着魔煞煞,原本山巅生机盎然的灵草奇木,也因那滔天的怨气而枯萎,碾作了缕缕飞灰。
“没用……我也没用……哈哈……”
罗睺几近癫狂的语气中多了一抹哭腔,因怒而扭曲的面容,也染上了悲催的笑。
笑,笑那颠倒黑白的世道,笑只能看着有救命和传道之恩的师尊被残害,更是笑自己当时的无能。
回想着,又是师尊拼死护他的模样,在他眼前显现。
“罗睺,走,快走!”
那句声嘶力竭,半命令半威胁的决然话语,和师尊看向他那骐骥中带着死志的目光,至今萦绕在罗睺的心头,想到便是一痛。
想到这,罗睺古井无波的眸中,却也是淌下了一滴浑浊的血泪。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哪怕是如今,他也仍然对于复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