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着心底的焦躁,指尖点向一道新的算术题,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些,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藏不住紧绷的神经。“商店里进了一批铅笔,第一天卖出去 3 支,第二天进了 5 支,第三天又卖出去 2 支,现在店里还剩 8 支,那一开始商店进了多少支铅笔呀?”陶美美一边说着,一边拿铅笔在纸上简单画起小棍代表铅笔,试图具象化题目,好让孩子理解。
孩子坐在椅子上,背微微弓着,像只受惊的小鹌鹑,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作业本,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嘴唇轻抿,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妈妈,我……我还是不会。”那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被寒风吹散的游丝。
陶美美心头那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她狠狠咬了咬嘴唇,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拔高嗓音道:“怎么还是不会!这就是个倒推的事儿,你从最后剩的 8 支开始想,第三天卖出去 2 支,那没卖之前有多少?这不是简单加减法嘛!”孩子被这吼声吓得一哆嗦,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丈夫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冷风,他瞧见屋内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忙不迭地快步走到近前,先是拍了拍陶美美的后背,轻声劝道:“消消气,消消气,你这样孩子更紧张了。”接着又蹲下身,平视孩子的眼睛,温言安抚:“宝宝别怕,爸爸跟你一起看。”
孩子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带着哭腔诉苦:“爸爸,我真的想不出来,脑袋像一团糨糊。”丈夫拿过铅笔,在纸上边写边耐心讲:“咱一步步来,最后剩 8 支,第三天卖出去 2 支,那第三天没卖之前就是 8 加 2 等于 10 支,对不对?”孩子吸了吸鼻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然后呀,第二天进了 5 支才到 10 支,那原来有 10 减 5 等于 5 支,再看第一天卖出去 3 支,最开始进的就是 5 加 3 等于 8 支啦。”丈夫耐心拆解步骤,可孩子脸上仍是似懂非懂的迷茫,陶美美在一旁看着,胸口又一阵憋闷,只觉这辅导功课的路,艰难得仿若在荆棘丛中跋涉,一眼望不到尽头,满心都是无奈与忧虑,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屋里一时只剩孩子抽抽噎噎的细微哭声,和窗外寒风依旧不知疲倦的呼啸声。
寒夜像一头狰狞的巨兽,将整座小城吞噬在它冰冷的怀抱之中,狂风在屋外的街巷肆虐,凄厉地呼啸着,拍打着窗户,窗框瑟瑟发抖,发出“哐哐”的哀号,屋内那昏黄的灯光本就颤颤巍巍,此刻更是被这股肃杀之气搅得飘摇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彻底吞没。
陶美美坐在那书桌前,仿若被死死钉在一张命运的刑椅之上,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孩子作业本上那些歪扭得不像话的数学算式,满腔的怒火与无奈在胸腔中剧烈翻涌,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就在这时,一阵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胸口深处炸开,恰似一记千钧重锤裹挟着万钧之力,恶狠狠地砸向心窝,那股劲道震得她心肺都好似移了位。